.飯桌上的氣氛是可想而知的糟糕。

平時,沈意如總會趁著這個機會說起謝離的趣事,畢竟小小的孩子一天天長大,總讓人覺得欣慰。

可今天她一聲不吭,視線不住的在老爺子和那對小夫妻之間,來回逡巡。

老爺子倒是沉住氣,靜靜吃飯。

過了會兒悠悠開口:“給你的項目進行的怎麽樣了?”

這話分明是帶著點找茬的意味。

因為今天回來之後,裴揚是跟老爺子匯報過工作情況和進度的。

謝祁給溫繁夾了一塊雞翅,這才轉過來,看老爺子一眼。

表情依然淡漠:“按照預期進行。”

溫繁在一旁不吭聲。

早知道這對爺孫之間有些矛盾,隻是沒想到兩人矛盾激化到這種程度。

吃個飯也不消停。

老爺子“哦”了一聲不再繼續,仿佛這個問題就隻是無心一問。

溫繁慢條斯理地吃,咽下食物,拿出紙巾擦擦嘴。

她抬起頭來詢問:“爺爺剛才叫我是要跟我說什麽嗎?”

說是和工作有關,難道是這個項目?

可是這麽大的項目,都是謝祁去做了,找她做什麽?

溫繁在內心嘀咕著,而老爺子銳利的目光掃過來。

“我沒有主動跟你說話,你就這個禮儀?”

言下之意,指責溫繁,打斷他們的對話。

謝祁開口:“吃飯前你叫溫繁說邊吃邊說,這會問你有什麽錯?”

“好,你們小夫妻現在感情好的很。”謝鶴山的話,嘲諷意味格外明顯。

溫繁在桌下抓住謝祁的另一隻手,看向謝鶴山,“爺爺。待會兒我還要去給孩子喂奶,我沒有太多時間留在這個飯桌上。”

謝鶴山笑了一聲。

過了會兒,又說:“好得很。現在一個個的都管不了了。”

沈意如總算出來打圓場:“爸今天這是怎麽了?火氣這麽大。”

“咱們家說正事不一向都去書房了嗎?孩子們可能以為,在飯桌上說的不是什麽要緊事。”

平時沈意如雖然思維簡單了些,但在圓場這件事上頗有眼色。

謝鶴山看她一眼,才說:“的確不是什麽大事,隻是這個項目我想讓溫繁參與。”

“什麽?”沈意如當即出聲,“你不是說這是下半年最重要的項目嗎?”

說完又覺得,當著溫繁的麵說這件事似乎不太好,於是皺起眉頭。

謝鶴山喝了口湯,並不在意自己進食的禮儀。

“是很重要。溫繁既然進了公司,就應該奉獻自己的一份力量,讓謝祁帶著也無可厚非。”

說話時,老爺子並沒有看向溫繁。

可是溫繁卻感覺到,他的餘光絲毫沒有離開。

“如果以後想長期在公司,那總得學點東西。你現在那個項目組我也知道,根本沒什麽用。”

溫繁抿唇,一張精致的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

謝祁回複:“這個決定太突然了,而且項目已經進行了三分之一,目前還和合作商在接洽。”

言下之意,溫繁這個時候加入項目組不合適。

而且傳出去恐怕也會說謝氏走後門一類。

謝鶴山似乎絲毫不在意,直接說:“那剛好啊,明天你們不是還要開會嗎?讓溫繁也去。”

他說完擦擦嘴,仿佛這個時候才吃飽了。

老爺子起身離開桌子,隻丟下一句:“可以有點時間準備,但明天的會議一定要到。”

回到房間,溫繁心神不寧。

“爺爺平時不是最注重這些名聲了嗎?這個時候怎麽會做這樣的決定。”

謝祁沉默不言。

這個項目的確是下半年最重要的項目之一,而且按照時間規劃,將會持續到第二年的上半年。

謝氏近期一直在試圖打開國內市場,走的是高端奢侈品設計的路子。

如果品牌設計成功,完全可以在本地的高奢商業圈分一杯羹。

他簡單給溫繁講了一下緣由,溫繁更加不解:“爸在海外做的不就是這方麵的東西?直接讓他回國開拓國內市場不行嗎?”

為什麽要大費功夫把一切交給謝祁?

謝祁看著她,輕聲說:“你忘了我已經做完手術了。”

溫繁一驚。

是,如今的謝祁,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病秧子。

沒有治療之前,謝鶴山不放心把所有的事情交給他,如今情況不一樣了。

溫繁走向謝祁,很自然的拉著他的手。

“嫁給你以後總是會忘記,這個孩子最初的目的。”

謝祁不言,一雙眸子看著他,平靜而冷冽。

兩人對視,溫繁忽然勾唇,小巧的鼻子皺了一下,“你也忘了好不好?”

“為什麽要忘記。”謝祁微微啟唇。

視線往下落在她紅潤的唇上,心頭竟有一絲微妙的躁動。

溫繁嘟嘟嘴:“忘了這件事,你會隻記得我是因為喜歡你嫁給你的,我們兩個可以越來越好……”

“溫繁,不要試圖控製我。”

聞言,溫繁忽然覺得腳底冰冷。

謝祁伸出手,虎口卡住她的脖頸,“我隻是說不再懲罰你,沒有答應你別的。”

溫繁定定看著他,忽然問:“怎麽了?”

他陰晴不定的樣子,溫繁已經許久未見。

謝祁猛地鬆開手,皺眉:“我去書房。”

“不行,我要把醫生叫過來,”溫繁很快做了決定,“你的情緒明顯不對,一定是和病有關。”

從第二次手術過去並沒有多久,加上中間又出了車禍。

半小時後,張秋雨急匆匆上門。

給謝祁做了個檢查,才說:“是不是最近壓力太大了?你這個病要長期休養,而且要做康複訓練,千萬不能讓自己處於高壓狀態。”

謝祁捏捏眉骨,“知道了。”

“不好意思,這麽晚了還麻煩你過來。”

溫繁將張秋雨送出去,又說:“生完孩子之後,就沒怎麽見到你了。”

產前,她可是三天兩頭都要跟張秋雨匯報她的情況。

張秋雨笑笑:“你沒喝藥的事情,老爺子知道了嗎?”

溫繁神色一凜,拉著她走到一邊,“隻有老爺子知道,但應該沒有告訴別人。”

隻是自己挨了一巴掌而已。

張秋雨拉了一下她的手臂,“還有件事,我要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