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繁的計劃是,讓蘇南音去當一個推手,而後讓宋家入局。
宋家為了對付謝家,明顯是已經多方麵開始搞鬼,但是不知道這盤棋下到了什麽程度。
如果知道老爺子出院,他們或許會提前行動。
溫繁焦急地說著,卻看到蘇南音伸出一根纖細的手指,輕輕晃悠,“你先別急。”
她搖搖頭說:“不是個好辦法,溫繁,你現在唯一要注意的就是別急。”
溫繁抿抿唇。
她當然急。
如果這個時候宋家對老爺子做什麽,或者趁機對付謝家,那他們兩家就徹底決裂,而後便會循環狗咬狗的戲碼。
最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那樣一來,就算謝祁對溫繁不算是愛,抑或溫繁被謝家拋棄,她的目的也達到了。
蘇南音歎氣,起身去給溫繁倒了杯水,然後慢悠悠地說:“這個節骨眼,我們去找宋家,難道謝家就不會起疑心麽?而且現在宋家聯合這麽多人,已經在布局,隻要靜觀其變就能達到目的。”
溫繁疲憊道:“你說得對,可是我想看他們狗咬狗。而且最好快一點。”
“不然我這兩年,可以說是毫無進展。”
蘇南音本想勸說什麽,但她又能理解溫繁這麽說的原因,一時間也沉默了。
兩人相顧無言,最後溫繁才說:“算了……我不該把這個消息告訴你,讓你也受牽連。”
本來謝祁那邊就剛知道蘇南音的存在,即便是口頭不說,裴揚肯定已經開始調查了。
而蘇南音擺擺手:“不是這個意思,溫繁,你知道我願意幫你。但是這件事太冒險了。”
出於對好友的擔憂,蘇南音認為溫繁要做的是靜觀其變。
溫繁最後說:“我想想吧。”
蘇南音看著她的樣子,就知道她沒打算放棄,最後說:“如果你真的想這麽做,起碼交給我。”
說話時兩人站在門口,溫繁已經伸手去推門把手,聽到蘇南音的話回頭看她。
眼底竟然有隱隱的緊張。
蘇南音一瞬間心疼極了,抱著溫繁說:“溫繁,一定要報仇嗎?”
“如今老爺子住院了,宋家他們自然會鬥爭,你……”
這麽多年,蘇南音一直在關注好友的動態,也總是心疼她。
溫繁下意識回抱好友,開口說話,想安慰好友,可是聲音卻是顫抖的。
“蘇蘇,我不能停下來。我一停下來,我就覺得自己該和父母一起死去。”
溫繁本來就瘦,肩背十分薄,蘇南音抱著她的時候,覺得她格外像一張紙片。
有時候,溫繁自己也懷疑,為什麽她不可以選擇另一種人生。
比如,帶著父母的愛和希望,好好活下去,忘掉以前所有的事。
可是溫繁發現,支撐她活下來的是恨,不是愛。
蘇南音猶豫很久,終於問:“溫繁,你知道我這些年為了你去學了心理學……如果可以,你能不能告訴我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麽?”
發生什麽?
溫繁陷入一段遙遠的回憶中。
當時一家人被綁架,父母帶著她逃跑。
在那個灰蒙蒙的謝家老宅中,是父母費盡全力保護著她,他們跌跌撞撞求生。
如果當時,她和父母被謝家人救了,或者哪怕僅僅一個好心的路人,她或許不會走上複仇的路。
可溫繁至今記得,她和父親藏在路邊灌木叢中,從縫隙中還能看到母親的背影。
她腿上一片血淋淋的,是逃跑時保護溫繁不小心受了傷,所以才會在發現有人追來時,選擇自己站出去。
很快,溫繁的臉被爸爸捂住,隻能聽到外麵傳來的聲音。
聽到一個有些蒼老卻陰冷的聲音,問:“你女兒和丈夫呢?”
周圍還有沙沙的腳步聲,似乎是在追尋什麽。
“不見了。我讓他們走了。你要我一個人的命就夠了吧。”
母親雖然害怕,可聲音異常堅定。
再後來的事,爸爸捂住溫繁眼睛的手都在顫抖,溫繁聽到媽媽隱忍的痛呼。
而後所有聲音都消失了。
“那個娃娃跑了?找。找到後看她什麽情況,解決或者毒啞了。”
隨後是一陣焦急的聲響:“不能再找了,警察就要來了!”
那個蒼老的聲音很快做出反應:“先回去吧,今天的事通通不許說出去!”
溫繁渾身瑟瑟發抖,隻記得父親帶著她離開時,遠處的天黑壓壓落下來,仿佛全世界都在催她去死。
父母感情很好。
溫繁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是在愛裏長大的孩子。
可是母親離開後,父親也崩潰了,帶著溫繁東躲西藏了許久,他終於支撐不住,將溫繁丟在孤兒院門口,自己走了。
那天溫繁暈倒了,再睜開眼時自己在孤兒院門口,有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小女孩看著她。
當時的蘇南音梳著兩個小辮子,對她說:“你叫什麽?今天我爸媽剛找到我,你要不跟我回家吧?”
溫繁恍然抬頭,看著蘇南音:“南音,如果不是複仇這件事支撐我,我早就不在這世界上了。”
蘇南音心疼地幾乎落淚,最後才說:“我知道了。我幫你去說。你自己千萬不要做傻事。”
溫繁搖搖頭:“這件事你說的對,我還是先不要輕舉妄動。”
看到老爺子住院,溫繁的確是急了。
因為那藥是她去換的,在小蘇那邊找到了機會。
如果這次宋家不趁機做點什麽,等老爺子出院,恐怕這樣的機會隻會越來越少。
回到家時,溫繁下車看到謝家公館,整理好情緒。
還好那件事發生後不久謝家就搬了家,不然她真的不知道,在謝家原本的老宅進行複仇計劃,自己會不會露餡兒。
“回來了?”
沈意如難得和顏悅色。
謝寧駿回來這幾天,她倒是每天心情不錯。
溫繁點頭,將謝離抱在懷裏,捏捏他軟嫩的臉頰,“我的寶貝……”
手機嗡嗡震動,溫繁將謝離放在嬰兒**,拿出來看。
還以為是公司有什麽消息。
映入眼簾的是一串熟悉的號碼,溫繁記得,是宋且柔。
依舊是咒罵,沒什麽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