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繁睡了長長的一覺，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午後。
睜眼時，還覺得身邊有個小小的身影在動，於是溫繁抬眼望去，果然是謝離。
謝離伸著小手在亂抓，對上溫繁的視線後，忽然咧嘴一笑。
嫣紅的嘴唇張開，吐出幾個字：“媽媽……媽媽！”
溫繁鼻子一酸，拉著謝離的小手輕聲說：“媽媽在。”
因為醒來的瞬間太過溫情，以至於溫繁都忘記了昨天到底發生過什麽。
但某個瞬間，謝離忽然哭了，剛才臉上的笑容消失的無影無蹤：“媽媽！”
他的哭聲仿佛尖刀刺入溫繁心口，她難受極了，趕緊將謝離抱在懷裏。
“寶寶，別哭。是媽媽不好。”
昨天溫繁出門時，的確猶豫了一下，可是為了打聽消息她還是去了。
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不該去，或許那個阿姨出現的時候她就該警覺的，但是當時謝離在哭，而阿姨表現出來的專業衝淡了溫繁對於其他事的預警。
溫繁皺眉：“寶寶，不哭了啊。媽媽在呢。”
可是謝離隻是緊緊抱著溫繁的脖頸，小手用力地握緊，嘴裏一直叫著媽媽。
溫繁心疼極了。
謝祁走進來時，溫繁都沒有發覺，她的全部心思都在孩子身上。
直到謝祁彎腰在床邊詢問道：“怎麽了？”
“不知道……忽然就哭了，剛才明明還是笑著的。”
溫繁說著，自己也開始哽咽了，因為她想到謝離可能是因為昨天的事情哭的，自己也就跟著難受。
謝祁看著他們母子，此刻哭起來的樣子看起來都那麽可憐，不由得也跟著難受。
心髒有個地方跟著抽痛，這種感覺，謝祁以前從來都沒有感受過。
因此一時間覺得陌生，而陌生感會讓謝祁試圖抗拒這種情緒。
他沉聲說：“那個人已經被抓起來了。審問了許久，她對這件事做出的回答是說，自己當時隻是鬼迷心竅，因為自己以前也失去過一個孩子。”
一口氣說出一堆話，謝祁其實是有點迷茫的，他明確地感覺到自己是在壓抑自己內心的某種痛苦。
但隨即溫繁狠狠道：“我不信！如果她以前真的有這麽痛苦的經曆，她根本就不會選擇進入這個行業……”
“謝祁，你信我，這件事絕對是有人在背後教唆，甚至是有人給她打錢，你要好好查一查。”
對此，謝祁隻是說：“已經是警察那邊在調查了，你覺得他們會想不到辦法嗎？你先冷靜一下。”
“冷靜？你讓我怎麽冷靜？”溫繁控製不住地提高音調。
她知道這會兒自己的語氣很凶，但是就是沒辦法克製。
“這也是你的兒子！你覺得我是看誰不順眼所以才要說出這個理由嗎？有沒有可能是真的有人要害他！”
她幾乎是吼出聲的。
謝離本來還在哭，被溫繁這麽一吼以後甚至沒有再哭了，仿佛也被嚇了一跳。
溫繁懊惱地咬唇，知道自己剛才的表現其實算是歇斯底裏。
隻是她實在無法接受謝祁如此平靜的態度，仿佛這件事可以輕而易舉被翻過去。
謝祁沉默良久才說：“我會讓人繼續調查的。但是所有懷疑都要建立在證據上，就算是我們再肯定，沒有證據也都是行不通的。”
他轉身要走。
剛才溫繁的表現其實讓謝祁有點害怕。
他好像看到了童年的自己，對著自己無法理解的事情大聲質問，不斷懷疑，可是後來卻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那個結果。
可是那就一定是錯的嗎？
他懷疑爺爺做了不好的事，甚至不算是懷疑，他親眼看到爺爺將那一家人綁架過來，試圖讓他們留下……
可是他當時隻是一個孩子，哪怕當時他有充分證據說自己看到了什麽，也隻是一個孩子。
謝鶴山用一句“貪玩”就能概括所有，而如今自己對溫繁的態度是不是也太過武斷？
最終，謝祁的思緒被一通電話打斷。
是裴揚。
裴揚的聲音聽上去並不真切，似乎是在外麵，有呼呼的風聲：“謝少，我已經調查過了，這次來的那個阿姨好像的確不是無辜的。”
無辜這個詞用的就很微妙。
謝祁無言，隻是聽著裴揚繼續往下說。
“我在去接她的時候，她說自己的車晚點了，暫時趕不過去，所以讓我別去。但是轉頭她先到了度假村，當時聽你和我說我還愣了一下，在想這是什麽情況……”
裴揚說著頓了頓，似乎是在走路，過了會兒才繼續：“我今天問了，說是這個阿姨所在的機構那天值班的其實有兩個人，安排失誤了，到酒店的阿姨是一個早就被辭退的，原因是有精神疾病。”
“也就是說，她在警局交代的那些事是真的，他以前確實丟過一個孩子，所以精神失常。之前她被辭退就是因為對著雇主家的孩子忽然哭起來，而且半夜還想把孩子帶走，雇主一家把她給告了。”
後麵的事情發展，謝祁大概也能猜到。
因為有精神病情，所以對這個阿姨的處罰不會很嚴重，隻是罰款，最後還丟了工作。
“值班的兩個人裏有一個是新來的小姑娘，不知道這件事，安排阿姨的時候就被這個人聽到了，所以就……”
具體的事情裴揚沒說，在等警察那邊調查完整的時間線。
但事情已經很明了，大概就是這樣。
聽完，謝祁抿抿唇：“我知道了。最後把結果給我。”
掛斷電話後，謝祁揉揉眉心。
溫繁的猜測是錯誤的，可是他居然覺得這個結果不能告訴她。
謝祁在窗邊站了許久，看著外麵的風景。
視線猛地一凝。
他看到外麵的路上，有一對男女正在散步，女人是趙歡，而男人正是前不久在下午茶會做演奏的那個男人，許天倫。
兩人看起來十分親密，趙歡的手臂還時不時去勾許天倫的手，隻是被對方避開。
謝祁微微皺眉。
他知道趙歡已婚，而且丈夫是桐城的一個富商，但此刻腦子裏冒出的卻是之前聽到的八卦。
趙歡和許天倫曾經是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