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繁眼底卻沒有絲毫慌亂,輕緩的笑了一下:“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我想要搬去和你一起睡,有一萬種方法,幹嘛選這個最蠢的呢?”

她慢悠悠的說,“我隻需要去找個相熟的媒體記者,大肆宣揚一番,說謝家大少爺的病已經影響到了生理功能,現在已經是個廢人了,連我肚子裏的孩子都是做的試管,你說會不會有人信啊?”

謝祁定定盯著她,表情冷硬:“最好如此。”

說完,他頭也不回,轉身出了房間。

在他身後,溫繁唇角的笑意一點點淡了。

今天晚上這場“意外”絕不是什麽意外,如果不是她去找謝祁,恐怕現在摔下樓的,就真是她了。

溫繁垂眼,一隻手無意識的按壓著另一隻手的手指,這是她思索時的習慣動作。

從那場變故發生後,她的嗅覺就較常人靈敏得多,臨時決定去謝祁那裏,是從送她回房的其中一個下人身上,聞到了香水味。

她從來不用香水,而那香味又非常熟悉,下午宋寧煙撞到她時,身上帶著的,就是這樣的味道。

如果晚上沒出事,那她去謝祁麵前刷一刷存在感,也沒有壞處,但若是有人真的按捺不住想要做點什麽,那她就可以躲過一劫。

看來她和宋寧煙的好戲,才剛剛開場呢。

溫繁打了個哈欠,自從懷上這個孩子,她似乎就很容易犯困,正準備上床睡下,房間門就被敲響了。

是管家的聲音:“少夫人,您睡了嗎?”

“老爺子吩咐過了,讓您搬去同少爺一起住,偏樓這裏,暫時就先不住人了。”

溫繁怔了半秒,忍不住笑出了聲。

若是讓那個精心策劃這一切的人得知了這麽個消息,不知道會不會悔得腸子都青了呢。

其實和不和謝祁一起住,對於溫繁來說並不重要,但離得近些,總歸是方便得多。

溫繁在兩個保鏢的護送下一路來到主樓,推開門時,謝祁並不在房間內。

她掃了一圈房間的環境,裝修風格是典型的黑白灰,連盆盆栽都沒有,更沒有任何的照片,陳設簡單得像是開發商擺出來的樣板房,乍一眼看過去,甚至不像是有人住過。

“少夫人您先睡,少爺還有些工作要處理。”

管家低眉順目道,“不過少爺身體狀況您也了解,這方麵還需要少夫人您多多注意一下,有什麽需要,請盡管開口,我會馬上安排的。”

溫繁問:“你家少爺談過幾次戀愛?”

大概沒想到她會問出這樣一句,管家愣了愣,答道:“沒有。”

溫繁笑意更深了,隨意擺了擺手:“行了,你下去吧。”

管家走後,她才慢悠悠的撥弄了一下長發,從領口處取下一枚微型竊聽器。

想來應該是在那個傭人給她披毯子時放上去的。

謝老爺子果然還是不放心她的身份,但也不敢做得太明顯,若是弄來大堆人衣食住行都要監視著她,傳出去了,對謝家名聲也不好聽。

溫繁隨意把玩著那枚竊聽器,既然這樣,那她就不能白費謝老爺子這一番苦心了。

謝祁直到淩晨一點多才回房間,溫繁一向睡得淺,他剛推門進來,她就醒了。

“啪”的一聲,房間的燈被打開,她從**坐起身,揉了揉眼睛:“老公,你怎麽現在才回來呀,人家等了你好久呢。”

謝祁表情倏然冷了下來:“你怎麽在這?”

“爺爺沒和你說嗎?”

溫繁下了床,走上前去解開謝祁的領帶,順勢要為他將西服外套脫下來,“爺爺擔心我一個人住出事,就讓我來和你一起睡了。”

她微微歪著頭,臉上是一個天真無辜的淺笑:“再說了,我們是夫妻,我都懷上你的孩子了,還要再分開睡,那說出去多不好啊。”

謝祁一把甩開了溫繁的手。

他力道不小,溫繁手腕生疼。

不過沒關係,該放的東西已經放上去了。

她一邊揉著手,一邊嬌嗔道:“哎呀,你弄疼我了。”

謝祁看都沒看她一眼,語氣冰冷:“收起你那點小心思,我說過了,你那個孩子隻能保你八個月,看來你是一點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溫繁笑得更好看了,眉眼彎彎,那張精致嫵媚的臉越發顯得活色生香。

她抬起手,纖白手指順著謝祁胸口一點點往上,劃過喉結,劃過臉部深刻輪廓,最後停在那張薄唇上。

“話別說得太死。”

溫繁聲音中帶著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輕而柔的落下來,“說不定八個月後,你就愛我愛得要死要活,根本離不開我呢,哦不對,也許要不了八個月……”

話未說完,謝祁已經臉色鐵青的轉身,頭也不回的出了房間。

溫繁打了個哈欠,重新回到**睡覺。

多年前落下的毛病,在房間裏隻有她一個人的時候,她才睡得著。

若是謝祁真要留下來,恐怕她就得失眠一整個晚上了,不過好在,這人兩句話就被弄走了,倒是讓她能好好睡個安穩覺了。

溫繁這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下午,才懶洋洋的起身洗漱。

謝家準備的東西非常齊全,衣物的尺碼也很齊全,標簽都還沒拆,溫繁隨意拿了一件看了看,標出的價格是她大學整整四年的生活費加學費。

這筆錢是她曾經一天打三份工,清晨送牛奶,白天送外賣,晚上還要去街頭擺攤,如果有發傳單扮玩偶之類的兼職,還要去搶破頭才能賺到的錢。

但現在,隻是手裏一件輕飄飄的衣服。

溫繁下了樓,謝老爺子不在,客廳裏隻坐著沈意如,正在打電話。

“……你也別太難過了,哭哭哭,哭了一天了還沒哭夠?”

沈意如話裏透著點不耐煩,又說,“這事是老爺子安排的,我也沒有辦法,誰讓那賤人就得手了呢,她現在在那老頭子眼裏,就是阿祁的救命稻草……”

溫繁站在樓梯上咳嗽了一聲,含蓄的提醒沈意如,自己這個“賤人”已經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