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時隔三四個月,再次來到海城,溫繁的準備就充裕了許多。

因為是短期出差,起碼要待一個星期,又是因為工作免不了要見一些人,她帶了好幾套衣服。

隻是飛機上,想到自己上次來海城被謝祁“發瘋”毀掉的那套衣服,溫繁還是有些許氣結。

臭男人!

“嫂子,你是不是在偷偷罵謝祁呢?”

身邊忽然傳來陸遠辰帶著笑意的聲音。

溫繁轉過來,果然瞥見陸遠辰臉上還沒收起的戲謔神情。

而和溫繁漂亮的眼眸對視,陸遠辰自知失言,舉起雙手:“嫂子,我就這個破嘴,平時和謝祁說話也習慣了,你別介意。”

“沒事。”溫繁輕聲。

陸遠辰是個吊兒郎當的公子哥,這一點溫繁也清楚。

家裏出事後這些年,她也見過太多形形色色的人,並不覺得陸遠辰有多不禮貌。

看溫繁似乎真不介意,陸遠辰回想起剛才她的樣子——頭望向舷窗外,嘴唇輕輕翕動,真的很像在罵人。

但是對謝祁和溫繁之間的事,陸遠辰本身了解也不多。

“嫂子,你是海城人,那嫁到桐城會不會想家?”

陸遠辰再次開口時,溫繁輕輕蹙眉,開始覺得有幾分不耐了。

“還好。畢竟我家人都不在了,也沒有家了。”

溫繁輕描淡寫地回複。

真誠就是最大的必殺技,這話一說出來,陸遠辰真的噤聲許久,似乎覺得再說就是一種冒犯了。

溫繁轉頭,微微勾唇。

接下來一路上,陸遠辰都沒再沒話找話,就隻有提到觀海度假村的種種,算是給溫繁做了一個工作背景的參考。

“今天是沒什麽事,嫂子可以先去休息,明天我們就得再去度假村一趟了。”

陸遠辰讓人安排溫繁的房間,是在度假村不遠處的五星酒店。

溫繁挑眉,“為什麽不直接去度假村住?”

上次去的時候,她記得謝祁說過,那邊有好幾個套房都幾乎是他們名下的房產了。

陸遠辰壓低聲音:“因為度假村連帶著發展了周邊經濟,但外麵的住宿也會受到影響,這個酒店我們打算收購拆除,作為別的用途……”

溫繁點點頭:“所以也是一種考察。”

“嫂子明白就行。”

陸遠辰說完回到自己的房間,卻隱隱覺得有哪裏不對。

他想了想,拿出手機給謝祁打個電話。

“阿祁,你在幹嘛呢?”

果不其然,電話那邊傳來男人冷硬的聲線:“有話直說。”

陸遠辰撇撇嘴,心想就謝祁這個脾氣,怪不得會和嫂子吵架。

“我是想問,你之前調查嫂子身份的時候,真的調查清楚了嗎?說是從畢業後不久,就直接出現在你家視野中……可是她談吐透露出的工作經驗,不像是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

陸遠辰想了好久,就說:“就是,嫂子給我一種很有心眼的感覺。”

當他說出這句話,又想解釋什麽,可也感覺到電話那邊男人態度更加冷硬。

“我說過,她的身份完美單純得像是被改過。其他的直接發消息,不要打電話。”

謝祁說完就掛了。

陸遠辰翻轉了一下手機,摸摸鼻子,知道自己或許說錯話了。

他很理解自己的好兄弟。

從很早時起,謝祁就很是厭惡女人。甚至對自己的母親沈意如,也有過一段時間的回避。

陸遠辰那時候還不理解太多,隻是有次聊天問起,謝祁說:“討厭他們的心機。”

但心機這個詞,對陸遠辰而言很遙遠。

“小嫂子,對不起了,好像無意中把你給賣了。”

陸遠辰聳聳肩。

而溫繁這邊,還渾然不覺發生了什麽,隻是忽然打了個噴嚏。

她吸吸鼻子,小聲吐槽:“誰罵我了?”

不會是謝祁吧,那個小氣鬼。

她一邊收拾行李,一邊想著這幾天和謝祁的對話。

兩人都在生氣,溫繁確定,但是他們生氣的又不是同一件事。

對溫繁而言,單純是覺得自己計劃出現了偏差,帶給她一種難以言喻的失落感。

而謝祁……就好像是,對於自己生活失去掌控的無措,換句話說,他對溫繁出現了仇恨之外的情緒。

溫繁自己的推測如此,但她不確定,自己猜想的是否正確。

“媽,我想看看小離。”

晚上,溫繁特地挑著時間早的時候,給沈意如打了個視頻電話。

說起來,微信都是她生完孩子後才加上的。

沈意如的態度變化,都比謝祁那個人要明顯太多了。

“你等著,我讓月嫂報抱過來。”

沈意如還是那個淡淡的樣子,但是好歹不再像之前那樣給溫繁臉色看了。

鏡頭中,很快顯示出一張小臉,隨後閃過月嫂的臉,似乎是察覺到自己出境,張嫂急忙將謝離舉得離鏡頭更近,“少夫人,您看。”

“小離真乖。”

溫繁手指朝著鏡頭去點點,似乎想要通過屏幕觸碰兒子。

這種初為人母的失落感,讓她心口有種鼓鼓的,酸澀的感覺。

小孩子因為被舉著離鏡頭太近,在鏡頭裏的五官都有些變形,但依舊可以看出是個大眼的萌寶寶。

沈意如的聲音從那邊傳來,“謝離最近都很聽話,喜歡在我這邊睡。你出差也不用太擔心了。”

“好,我知道了。”溫繁低眉順眼地回複。

她剛打算叫上小蘇,單獨說說吃藥的事兒,房門忽然開了。

這裏不是酒店嗎,為什麽門會直接開?溫繁訝異的瞬間強壯鎮定,準備對視頻那邊的人說自己的處境。

而一轉頭,是謝祁。

謝祁進來,似乎也沒想到溫繁居然在視頻,猶豫了一瞬走上前,“媽,這麽晚了,給孩子喝藥睡覺吧。”

一句平平無奇的叮囑,在溫繁腦海中卻像是猛然炸開的訊息。

她剛要開口,手機已經被男人修長的手指捏過去,隨後是視頻通話結束的“嘟”的聲響。

這聲響掩蓋了房間中一切聲音,兩人沉默以對。

溫繁輕聲說:“你怎麽來了?”

而謝祁冷嗤道:“你該問的,難道不是藥怎麽辦?把藥都扔了,真以為我不知道麽,溫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