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祁回來的時候,不見溫繁。

一旁的經理急忙道:“溫小姐也挑了幾套婚紗去試了,就在隔壁更衣室,很快就出來!要不我再幫您去催一下她?”

謝祁正欲說不用,更衣室那邊,就傳來一聲巨響!

經理和幾個員工齊齊變了臉色,趕過去時,就看到更衣室的門大開,地上一片狼藉,尖利的怒罵直直傳了出來:

“不要臉的賤人!汙水溝裏的老鼠罷了,仗著肚子裏有謝家的種,就真拿自己當盤菜了是不是!”

女人一身高定,指甲幾乎要戳到溫繁臉上去,紅唇一張一合,吐出的字眼越發的難聽。

而溫繁坐在桌子上,身上還穿著未換下的婚紗,慢悠悠的整理了一下層層疊疊的蕾絲,才撩起眼皮,看向自己麵前餘怒未消的女人:“這位大姐,您是哪位啊?”

謝祁緊緊蹙眉,前後不過一個小時的時間,都不見她消停。

經理滿臉堆笑的上前,低聲對溫繁道:“溫小姐,這位是宋且柔……”

溫繁拖長音調,長長的“哦”了一聲:“感情是宋寧煙的親戚啊,姐姐還是妹妹,親的還是表的?”

“表妹。”

溫繁扯了扯唇,笑得更好看了。

謝祁一看她這幅表情就覺得太陽穴都在隱隱作痛,就這短短幾天來,這個女人的表現來看,她接下來一般不會做出什麽令人舒心的事。

他壓下心頭燥意,撥開人群走上前去,沉聲叫了一聲:“宋小姐。”

宋且柔火氣正盛,她本來在這裏試今晚酒會的禮服,剛剛接到宋寧煙電話,宋寧煙哭了好大一場,說那個叫溫繁的賤人有多囂張,都快騎到她脖子上去了,語氣委屈到了極點,聽得宋且柔怒火中燒,掛斷電話,就看到溫繁進來試婚紗,當即想也不想的衝了過去。

但她就算是再怎麽惡心溫繁,當著謝祁的麵,還是得收斂些,但臉上還是掛不住,隻得狠狠瞪了溫繁一眼。

謝祁麵沉如水,冷冷道:“謝家的事,還輪不到外人指手畫腳,看在宋寧煙車禍的份上,這次我就不計較,也不會告訴給謝老爺子,宋且柔小姐自重。”

“你——!”

宋且柔一咬牙,重重哼了一聲,轉身就要走,溫繁卻在身後出了聲。

“宋小姐留步。”

宋且柔停住腳步,語調尖銳的諷刺:“怎麽,以為謝大少來了,就能給你撐腰了?”

溫繁笑:“當然不,我隻是想問問,宋小姐剛剛是不是接了宋寧煙電話啊?”

宋且柔一愣。

她很確定自己在看到溫繁前已經掛斷了電話,溫繁不可能知道,她是在和宋寧煙打電話。

溫繁好心給她解釋:“其實在來婚紗館之前呢,我們是從謝氏公司過來的,好巧不巧,你那位表姐也在,她也知道,我待會會去婚紗館。”

見宋且柔還是滿臉不解,她歎了口氣:“還不明白呢?”

“她知道我會來婚紗館,所以故意這個時候給你打電話,再稍微刺激你幾句,該說不說,你表姐倒是真了解你。”

溫繁聳了聳肩,笑了:“被當槍使了啊,小可愛,長點心吧。”

宋且柔出婚紗館的時候,是青著一張臉走的,溫繁目送她出去,才慢悠悠的轉過身,正對上謝祁漆黑深邃的一雙眼。

“老公?”

她心情倒是不錯,順口調笑,“這麽盯著我幹什麽,不是有句話說嗎,這麽近的距離還要盯著看,不是要打架,就是要接吻。”

“我還懷著孩子,想來應該也不可能家暴我吧,那就是要接吻了。”

溫繁說著,一手抓住了謝祁小臂,身體就這麽貼了上來,被男人麵無表情的幹脆推開。

謝祁眸光冷厲,一一動不動的落在溫繁臉上,幾秒後才沉聲開口:“宋且柔的父親宋建輝是宋家的次子,為人爛賭成性,也因此,宋家家業大多數都在宋寧煙的父親宋文峰手裏,宋建輝還要仰仗著宋文峰,才不至於被賭場的人剁手砍腳。”

溫繁心知他是在拿自己對宋家的態度試探,眨眨眼:“哦,難怪呢,親爹是個賭鬼,教出的女兒自然也聰明不到哪裏去。”

謝祁的表情卻沒因她的話而緩和半分。

他眼底泛著涼意,驀地扣住溫繁下頜,稍稍用力,迫她抬起頭。

“不管你混進謝家有什麽目的,你最好都藏好了。”

這個女人的底細絕不止表麵查出來的那麽簡單,盡管她掩飾得不錯,但他多少也能看出來,她對宋家,多少有些特殊的“關照”在裏麵。

從這方麵下手,也許會有什麽發現。

謝祁丟下一句警告,不再同溫繁多說,轉身就走。

在他身後,溫繁慢悠悠的揉了揉下頜被掐出來的印子,心下嘖了一聲。

回到謝家時,天色已經黑透了。

謝夫人坐在餐桌旁,臉色算不上好看,想來是已經知道今天在公司發生的事了。

溫繁倒是無所謂,反正沈意如對她的態度一直如此,再多厭惡一點少厭惡一點,也沒什麽分別。

廚房已經開始陸陸續續的上菜,她去洗了手出來,毫不客氣一坐:“這麽豐盛,剛好我餓了,就先吃了啊。”

說完,她也不去看沈意如,自顧自的舀起一勺海鮮湯,吹了兩下便喝。

沈意如終於按捺不住:“你還有沒有點規矩,人都還沒齊,自己就開始吃了?果然一點教養都沒有……”

她話未說完,就被樓梯上傳來的沉重腳步聲打斷。

謝老爺子拄著拐杖,在管家的攙扶下走下來,目光從餐桌上一掃,沉聲道:“溫繁是孕婦,是容易餓,她餓了就讓她先吃,不必等人。”

溫繁笑眯眯的:“還是老爺子體諒人,懷孕的確是個辛苦活呢。”

沈意如將刀叉攥得死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