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逢春,絕處逢生。人的樣子可以變,性格可以變,一樣是無路可走、死心絕望,為何心意就不可以變?既是脫胎換骨,是不是一切的一切都可以重新來過?
她莞爾笑了笑,眉間鳶尾明豔動人:“他一定以為我已經死了。”
可是千雪知道,那臭巫司一定會等她回去的。因為他曾經為了她連死都不怕。
厲殘痕又道:“你們在找東靈珠對不對?”自從封印解除之後他便一直在四處打探藍冰芷的下落,自然也格外關心尋找東靈珠的事情。
千雪點點頭:“我們已經找到了兩塊沉木,隻要再找到另外兩塊就可以引出東靈珠了。那時候……阿媽,也自然會隨著靈珠現身。”她說到“阿媽”時有些不自然的頓了頓,這還是她第一次說出這兩個字,含在嘴裏微微溫馨的味道。
厲殘痕也笑得難得歡暢,一直緊鎖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七八分:“太好了。那時候咱們一家三口就可以合家團聚!”他苦苦撐到今天就是為了等待這一日的到來。
厲殘痕起身向後看去。何淵果然還站在花海之外待命,見他回頭立刻屈身拜倒:“主公。”
“第三塊沉木的下落打探得如何了?”
何淵沉默了片刻,似乎有難言之隱,但最終還是如實回答:“第三塊,舞沉木,似乎已經落入到少主手中。”
聽了這話,姬千雪渾身一個驚顫。死而複生,她再一次聽到了有關那個死神的消息。
厲殘痕剛舒展的眉峰又重新聚攏,他的表情高深莫測,顯得波瀾不驚:“夜兒他還不死心。嗬,夜邪王?他倒以為他真有那個能耐。”
“可是主公,少主現在已經控製了東陵妖族、魔族、狼族、邪靈族、屍族……就連我鬼族中也有一半倒戈相向了。再說以您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無法出去主持大局啊!”
厲殘痕不以為然,一如既往的胸有成竹:“我的確無法出去,但現在不同。”他朝千雪看過去,又道,“現在我有女兒,足夠對付他。”
姬千雪嚇得猛地站起身。他方才說什麽?讓她——去對付夜天陌?心裏頓時雷聲大作,脫口便拒絕:“阿爹,別的我都可以為你做,可這件事女兒做不到。”
厲殘痕當然知道其中緣由,他不惱,也不說話,隻是用那雙深邃如同蒼淩海的眸子盯著千雪。這便是殘邪王,他無聲無息,卻能讓你感覺到窒息的壓力。但他終究還是開了口,因為拒絕他的不是權杖下的仆從,而是他的女兒,是他和冰芷的孩子。
“你怕了?”但開口卻咄咄逼人,“不過鬼門關前走一趟就認輸了?我厲殘痕的女兒沒有當逃兵的理由,藍冰芷的女兒也不會有輕言放棄的時候。你是我們的孩子,神鬼之力在身,誰能打得到你?不過一個的夜天陌而已,你就輸得爬不起來了麽?”
千雪久久愣住,心口的痛又開始陣陣發作。她真的沒有那麽勇敢,以重生的麵目再去麵對那個曾經逼到她無路可走的男人,沒有辦法不害怕。她緊緊抓著胸前的衣襟,死死咬著牙,幾乎就要把一顆心給生生揪出來。
何淵到底不忍心,為她向厲殘痕求情:“主公,小姐她年紀還小……”
“不小了。”厲殘痕冷然打斷,“我在她那個年紀就已經奪了一個東陵半個西川。她不是沒那個能耐,是克服不了自己心裏的魔。”
姬千雪渾身又是一個寒顫。而後,她緩緩地、緩緩地放開胸前的手。
是的。夜天陌就是住在她心裏的魔,他的身影曾經日日夜夜糾纏著她,那麽可怕,卻又每時每刻牢牢吸引著她靠近。在最後的最後,她明明親口承認過,她恨他!她完全有與他為敵的理由!無論是為了東陵還是為了父親,她早該與他勢不兩立。
他都已經這麽殘忍地下了毒手,她還有什麽理由再留戀?
再如何堅強執著的心也經不起這一再的**和踐踏!她不是沒有自尊,不是不知道什麽叫心痛和絕望。
終於,千雪緊咬嘴唇,狠狠地點下頭。她知道這一個字會從此改變她的命運,她說:“好。”
以厲殘痕和藍冰芷女兒的身份,以東陵神女的身份,那將是一場避無可不的戰役,是屬於姬千雪與夜天陌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