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千雪要離開的時候厲殘痕很是不舍,或許這幽冥之境真的太過寂寞。用兩百年等來的一個女兒卻到底還是要離開的。他也隻是輕輕拍拍她的手,說出口的卻隻有兩個字:“保重。”

他真的是不怎麽會說話,否則兩百年前又怎會解釋不清那個誤會?

她微微笑,一笑露出兩個小酒窩,是姬千雪特有的俏皮和可愛:“我一定不會您失望的,阿爹。因為我是厲殘痕和藍冰芷的女兒。”

那是上一個時代的風雲,而她注定要複興他們的傳奇。

厲殘痕沒有再說話,隻是將女兒緊緊抱在懷裏,過了許久不曾放開。千雪竟然感覺到他冰冷的身體有了些些溫度,原來鬼族的身體也可以因愛而變得溫暖如斯。

最後還是走了。離開幽冥之境,姬千雪帶著新的麵目,一顆重生的心,重新踏上了東陵大陸的土地。

千雪知道很多事情都已經悄然發生了改變,她還是她,她又已經不再是她。

利用厲殘痕給她的追蹤骨可以很容易地找到一個人的位置,追蹤骨其實使用人骨製成的,鬼族一貫的殘忍風格,但千雪現在似乎已經不便再指責他們。追蹤骨給出了穆臨風的方向,在西邊。姬千雪笑了笑,用新近學會的鬼魅移形以最快的速度趕過去。

千雪一路上都想著怎麽戲弄穆臨風,他見到她一定會很驚訝吧。他肯定想不到她還活著,他更想不到她會變得這樣美麗。看來他對著這樣一張臉還怎麽敢叫她“醜八怪”,接下來她還要告訴他自己已經想通了,她已經變聰明了,她學會了很多術法,她還見到了她的父親……

想著這些,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一張小臉都快要盛不下,溢出來。還有好多好多的話要說給他聽啊,第一次迫不及待想要見他,覺得他那張自以為是的臉其實真的挺好看。

追蹤骨在一條河邊停了下來。這裏應該是安樂城臨近的一個城池,她並不知道名字。河岸停著好些畫舫,與安樂城裏見到的一模一樣。另外有一艘花船正向岸邊劃過來,那花船十分漂亮,用絲帶紮起的紅色燈籠,簷角飛揚著精雕仙鶴,船艙鋪滿各色鮮花,船上的美人更是嬌豔,飛舞起來仿佛要賽過仙鶴。

仔細一看,其實所有舞娘都隻是對著一個人在獻寵。扭著腰肢,擠眉弄眼,爭先恐後地向上座那個人使出渾身解數,仿佛唯恐他看不見自己的技高一籌。還有舞娘順勢倒在他的懷裏,接著更有的大膽貼上去撫摸他,千雪站在岸上笑起來,覺得好奇:是哪個男人有這等豔福?

船慢慢駛近,千雪才看清被鶯鶯燕燕圍繞的一襲白衣,一個穿金色舞衣的女子要親吻他,他當然沒有拒絕,技術嫻熟地回應了一番。而後溫柔地推開她,微眯起眼睛笑,那笑容……那笑容,那麽熟悉。

姬千雪猛一個踉蹌後退,差點就跌倒在河岸邊。不,不會是他,一定是她看錯了!

他身邊圍繞著很多陪客,其中一個站起來敬酒:“巫司大人的風流倜儻真是名不虛傳,嫣紅,還不快給大巫司敬酒?”

叫做嫣紅的舞娘立即獻上美酒一杯,整個身體貼上去嬌嗔道:“巫司大人就喝了這杯吧,要不然奴家可要受罰的。”

白衣巫司眉目帶笑,接過酒杯,溫柔的輕吟真令人心醉:“最難消受美人恩哪……”接著仰頭舉杯,痛快地一飲而盡。

“好!大巫司說得好!”另一個人連忙奉承,“美女配英雄,才子配佳人,巫司大人這等青年才俊自然少不得要找個絕世美女相配。”

他卻搖頭,嘴角勾笑:“李大人此言差矣,女人如衣服,常換常新。沒了一個還有下一個,少了哪個女人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