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麽。”他的眼睛裏隻有殘忍的冷靜，直視她，“隻不過讓她像你控製我一樣控製住穆臨風。如果他真有情有義那便不是難事。”
“夜天陌！”姬千雪狠狠咬出他的名字，終於忍無可忍，“你若是傷害穆臨風一根寒毛，我一定會讓你給他陪葬。”
夜天陌不再說話，眼中卻生出怨怒和厭惡，他冷笑，輕輕吐出那兩個字：“陪葬？”他突然上前鉗住她的肩膀，本已虛弱的手腕似乎重新積蓄了力量，“這就是女人的心？口口聲聲說著愛，轉眼就能把愛的人推入萬丈深淵！她是這樣，連你也是！”
千雪感覺到他掌心傳來的巨大力量，那怨恨幾乎就要生生將她的肩膀折斷，她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發狂的夜天陌，就像是魔鬼喪失了最後一絲殘存的理智，似乎要毀滅目光所及的一切。痛苦不堪的她卻敏銳地捕捉到他話裏的意思——他話裏的“她”一定那個人！
孤注一擲：“我的母親……藍冰芷……才是受害者……”
她斷斷續續地說完這句話，捏緊她肩膀的那雙手果然聽到那個名字的一瞬間失去力量。夜天陌從瘋狂中陡然醒轉過來，然而眸中湛藍突然間泛起如海般深鬱的憂傷，像是一個失去庇護的孩子：“冰……冰芷……”他一直叫她冰芷，哪怕這是多麽不合常理，那個溫柔的女人從來不會因此責怪他。
“你不會明白付出全部卻得到背叛與毀滅的女人的心情。我的母親藍冰芷，身在藍氏家族貴為神女之尊，但就是為了她愛的那個男人，她同家族斷絕關係，被迫與中陸立下諸多不平等條款，她默默付出忍耐了那麽多，直到最後卻知道那隻是她心愛之人的陰謀與利用。那種絕望的心情你怎麽能夠明白？可是我懂。”
姬千雪默默流下眼淚，那酷似藍冰芷的容顏在講訴著兩個女人的悲哀，“我懂，因為曾經有一個男人也用一樣的手段傷害過我。那種穿心刺骨的仇恨遠遠超過曾經無知天真的愛情。不，你還不如我的父親。他尚且會為自己做過的事情感到悔恨，你卻不會，你甚至可以站在這裏麵不改色地指責被傷害過的女人們，你真是卑鄙得讓我惡心。”
姬千雪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有朝一日能夠站在夜天陌麵前講出這番話來，夜天陌更沒想到。
他久久地無聲挺立，任那些話像刀子一般割在心中隱痛的地方，鮮血淋漓。他無情，因為他不相信這世上會有真情。即便是藍冰芷和厲殘痕這般驚天動地轟轟烈烈的神鬼之戀又能如何？不過也隻是染著利欲血腥，最後還剩下什麽愛情。是藍冰芷讓他年幼冰封的心因關愛而開，卻也是她讓漸漸開始相信真情的孩童徹底心如死水。
厲殘痕被封印，所有鬼族被封印，連同幼小的他也一並被封印……她做得如此決絕，狠心地帶給他們長達兩百年不見天日，讓人疑心她是否真正愛過這些她曾照拂過的人。在幽冥之境長大的鬼少主因此徹底無情，他絕不會愛上任何一個女人。
心中莫名襲來的痛楚讓夜天陌驀地一陣顫抖，是幽冥反噬的餘毒害殘留在體內。他猛地後退一步，狠狠按住自己的胸口，眉梢痛苦地牽成一線。
姬千雪見他這般，忽然想起曾經鬼門寒蠱的那一幕，反是笑起來：“你還想再用苦肉計不成？隻可惜如今的姬千雪不會再吃這一套，你不必這麽折騰自己了。”
他盡全力挺立著身體，撕心裂肺的痛楚卻在唇角艱難地化作一抹冷笑：“當然，那個方法對你不會再奏效，因為現在你心裏的那個人是穆臨風。”自己話音剛落，心口之痛又加劇幾分，緊緊抽搐。
姬千雪聞言片刻恍神，瞬間定下心神：“這事和他沒有關係，我和你之間算舊賬，希望你不要扯上不相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