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穆臨風帶著姬千雪悄悄離開海邊木屋。千雪也不知為何突然提前離開,心想或許是因為他和青姥姥或含香發生了些不愉快,也懶得去想真實原因,反正她也不喜歡那些人,索性跟穆臨風繼續去尋找其他線索。為了防止再有人認出千雪酷似藍冰芷的容貌,她隻好小心翼翼跟在阿風身後。
他們所經過之處仍然不斷有人死去,死亡的跡象仍舊是遍體黑色,像是鬼術所為。更有不少人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光天化日之下無故失蹤了。難道說這些都是夜天陌使人幹的?但據當地人說這幾乎是兩百年舊事重演。千頭萬緒都如一團亂麻,沒有答案。
姬千雪隱約覺得那個青姥姥知道什麽,但穆臨風不妥協於她的要求,因而生生掐斷了這一條捷徑。所以現在隻能靠自己去找,如同大海撈針一般。千雪忍不住想問問他,但明明又答應過他不再問。那麽,問還是不問?她心裏這麽一猶豫一糾結,立刻被穆臨風看出異樣:“有話跟我說?”
真是知雪莫若風啊。她也瞞不過去,隻好問出來:“那個,你別嫌我多事,可我真的覺得那青姥姥不太簡單。海城的人居然都聽她的話。”
聽到“青姥姥”幾個字穆臨風果然立刻黑下臉,但也沒再敷衍她:“嗯,是個厲害角色。”
“含香怎麽認識她的?”
“她之前從東巫山偷跑出來給我報信,見過一麵。後來她回不去了,隻好在外麵流浪……也不知怎麽就來了海城,嗯,吃了不少苦頭,被青姥姥救下的,兩人大概投緣吧,就收留她在身邊。”
短短一段話穆臨風說得很慢,似乎在想著合適的措辭,又似乎是在撿著其中能說給千雪聽的講。女人的直覺總是異常靈敏,姬千雪能感覺到穆臨風在說這番話時有猶疑。但她也沒追問,因為相信他有自己的理由。
千雪隻道:“她說你長得像她的故人,或許青姥姥也認識穆家人。”
“何止。她知道穆家,也知道譚家。除了上一代的事情之外她還知道上上代、再上一代,甚至更久遠世代的事情。”
姬千雪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青姥姥得多大年紀了。她突然靈光一現:“阿風!其實我們可以從穆家那裏找譚家的線索啊。你想想看,如果譚家還指望和穆家有些聯係,應該會住在離舊址不遠的地方。你不是說過麽?兩家是患難之交,不會斷掉牽連的。”
穆臨風的眸子更添幾分光亮。沒錯,他怎麽早沒想到,倘若是搬走譚家也畢竟會在舊址留下蛛絲馬跡。他一下子高興地摸摸千雪的頭:“哈哈,丫頭真聰明。咱們再回去找一遍!”
再返回到那片燒焦摧毀的廢墟,穆臨風的情緒已經不似第一次那麽劇烈,隻有眼底暗藏一抹揮散不去的隱痛。他們小心翼翼地進入譚家舊府邸,門鎖已經生鏽。
穆臨風用巫術輕巧地打開,因為久無人居住,這裏處處落著塵埃與蛛網,發黴的味道讓隨後進門姬千雪猛嗆一口,咳嗽起來。白衣巫司趕緊回身拉住她,看見他關切的目光,千雪輕輕搖搖頭,示意他不用擔心,她沒事。穆臨風點頭,又重新轉過勘察此處的異常。如今他們之間的默契往往隻需一個眼神或一個點頭就夠,無需過多言語。
穆臨風幾乎挨個找遍了所有屋子,看得出他十分熟悉這個地方,連房間裏的暗室也一一搜尋,但還是一無所獲。他一邊找一邊對千雪說話:“我和小雨以前經常到這裏來玩,譚伯伯待我們如同親生。”
千雪乖巧地陪著他找,認真傾聽,也不插話。聽得出他很懷念那些和妹妹一起無憂無慮的童年,“爬樹,翻牆,鬥蛐蛐,捉迷藏……那時候小雨精得很,藏得我根本找不著,後來才知道……”
姬千雪突然警覺,發問打斷:“她藏在哪裏?”
穆臨風被她問得一滯,便答:“藏在……”突然大悟過來,他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刻拉起千雪的手,“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