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那個他曾經找不到小雨的藏身之處必然也藏得住譚家的秘密,他倒忽略了這一個地方。因為縱使在他們之前有人來將譚家翻過一個底朝天也絕不會想到,那個絕密之地,是譚家祖宗的墓室。

墓室的入口並不顯眼,然而依例豎著“生者勿擾”的石碑。言下之意裏麵皆是死人,擾死者清淨不道德也不明智。姬千雪下意識地打了個冷顫,地下墓室給人陰森森的壓迫感,然而穆臨風拉緊她的手,鼓勵她隨他一起下去,終於深吸一口氣,和阿風一起跳進那個黑洞一樣的地方。

兩人穩穩落地,登時騰起一陣塵煙。姬千雪下意識地貼近穆臨風,牢牢抓住他的手,不安地打量著周圍。穆臨風倒還笑得出來:“你怕什麽?就算這裏蹦出幾個小鬼,也是你的同類啊。”千雪知道他是刻意說笑想減輕她的恐懼,便也朝他笑一笑:“那讓他們吃掉你好了。”幾句玩笑話說著,恐懼感的確減輕不少。

四處打量的千雪終於找到重點:“阿風你看,那裏有扇門!”

在不顯眼的一處角落果然有一扇石門,似乎正是這座墓室的入口。穆臨風上前仔細查看一番卻並未找到什麽開門的機關,奇怪。姬千雪上前屈指敲了一敲,石門是空的,脆生生地響。阿風雙臂抱在胸前,愁眉不展,千雪也急得左轉轉右看看,這可真是件難事。

姬千雪在門前來回走,走過來走過去,腰際的牌子碰在一起叮當當直響,在這空曠的地底下聽來格外清晰。是什麽東西在響?她下意識地摸一摸,陡然,心生一計。千雪探手將腰間掛著的那物件拿出來遞到穆臨風麵前:“要不然試試這個?”深紫色令牌在白皙如玉的手中發出幽暗的光芒,卻仿佛透出一種壓迫人心的力量。

穆臨風一怔:“紫殺令?”

傳說中殘邪王的隨身之令,卻早已消失在東陵大陸上,如今重新出現在這個墓室之中。當然,也合乎情理,因為她是殘邪王的女兒。

姬千雪小心地點點頭。接著將紫殺令從身前橫掃而過,像是一陣陰風卷過整個地下,在四壁敲擊出清脆的聲響,像是有人在回應著紫殺的召喚,四周齊齊發出一陣呼嘯,千雪緊張地抓緊手中令牌,強自鎮定地喝一聲:“出來!”

話音剛落,立即從石縫中閃出一群齜牙咧嘴的惡靈。穆臨風第一時間擋在她身前,惡靈們全部盯著千雪手中的紫殺令,又猶疑著不敢上前。千雪臉上卻慢慢浮現出笑容,看來她這一招有希望。墓室陰氣極重,自然會有惡靈邪魄聚集在周圍,紫殺令可以召喚出他們,如果不出意外,應該還能命令他們。她暗定下心神,道:“我乃殘邪王之女姬千雪,看到此令還不下跪!”

惡靈群立刻發出一陣驚駭的呼聲。殘邪王,這個邪道曾響當當的魔頭還依舊保持著昔日的威信。所有惡靈立即收起猙獰的麵目,齊齊向著紫殺令和持令的雪衣女子跪下。姬千雪這才長舒一口氣,向著略感意外的穆臨風點點頭。她問惡靈:“這座墓室怎麽開啟,你們可知道?”

穆臨風明白過來——倘若有人曾經開過這扇門,藏身墓室的惡靈當然能夠目睹。這丫頭果然變聰明不少,他正要誇讚她幾句,聽見一個惡靈開口說話:“前幾日也有一個女子與一男子前來,那女子開門念的是……”這個有些糊塗,似乎知道得並不清楚。立即有另一個補充:“是‘天海訣’,我聽那女子提到。”

穆臨風驀地一愣。姬千雪還要再問:“一個女子和一個男子?那你有沒有看清……”話還沒問完便立即被穆臨風拖著手拽到門邊去,“喂!我還沒問清楚,你拉我幹什麽呀?”

穆臨風垂首:“我知道是誰。”聲音很低,帶著一種沙啞的悲傷,哽在喉頭。姬千雪立刻識趣地閉上嘴,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還是下意識抓緊他的手。

穆臨風顯然也知道天海訣,隻見他屈指眉前,閉眼念出一串口訣,石門立即轟然抬起!一條通往墓室更深處的小道展現在他們麵前,陰冷的空氣直往外鑽,黑暗而幽邃,叫人止不住脊背發涼。

等到他們攜手踏進墓室之時,身後石門“轟”地重新落地。與此同時道路兩邊燭火依次亮起,一直通往看不見盡頭的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