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臨風仿佛在黑暗裏也長著眼睛,盡管這裏伸手不見五指,但他仍舊走得平坦自如,如在白晝,身上的重量仿佛也根本不存在,沒有任何負擔一般。
漸漸的有了光亮,光亮越來越明晰,也昭示著離出口越來越近。途中走了很久,姬千雪連腦袋都耷拉在他背上,此刻突然抬起頭來:“阿風,你的心跳怎麽跟打鼓似的?”
離出口越近,穆臨風的心跳反而越快。但他隻笑笑不回答,其實自己也不知怎麽的,那種不安和緊張越來越強烈,就像……他心中一緊,像在無塵穀的那次,那種不安。
終於到達出口。他走出去將千雪放下來,才看清四周的環境,依山傍水的一處風景,不遠處坐落著一座精致的庭院,像是隱居在此的大戶人家。穆臨風隱隱覺得他苦苦尋找的答案就在裏麵,情不自禁地便朝那庭院邁步過去,姬千雪也緊緊跟上他的步子,一邊走還一邊四處打量著周圍,真是一處世外桃源,比無塵穀也毫不遜色。
門口有傭人在清掃地麵,穆臨風走過去急問:“打擾了。請問這家主人是不是姓譚?”
傭人顯然被嚇了一跳,看他一眼,立刻跑進院子把門關得死死的,仿佛他們兩個是吃人的妖怪似的。穆臨風一愣,姬千雪有些生氣,哪有這樣的待客之道,是不是好歹要有個回應吧。她二話不說跑上前去敲門:“喂!開開門,主人在不在家啊?我叫姬千雪他叫穆臨風,請問主人您姓什麽?到底在不在啊?請開……”
“吱呀”,門短促地響了一聲。姬千雪來不及反應差點一下栽倒,幸虧穆臨風眼疾手快拉住她,然而拉她的手卻在一瞬間愣住。他的眼睛也在看見開門之人的那一刻濕潤起來:“譚……譚伯伯。”
那是這個今非昔日的鄉土之上唯一見到的故人,曾經如同慈父一樣的譚家老爺此時再一次站在他的麵前,曆經兩百年歲月。
譚老爺看見穆臨風也禁不住老淚縱橫,丟下拐杖一把抱住白衣巫司:“孩子啊……我這把老骨頭總算還能見到你……好孩子,終於回來了啊……”
“譚伯伯……”穆臨風也哽咽難言。姬千雪看見這一幕親人相聚的情景也禁不住暗暗抹眼淚,她還沒見過阿風這樣子過,像個無依無靠的孩子找到歸宿的感覺,真好。
譚老爺把他們請進家門去閑話家常,庭院裏麵也布置十分精致,花花草草擺滿各間屋子,院落裏假山流水別具一格。聽譚老爺說當時穆家出事以後他就匆匆搬走,倉促之間隻帶走一部分還算可觀的家產,而知道‘天海訣’的隻有穆譚兩家人,因此他相信在這裏等待著一定可以等到穆家幸存之人前來。
可是,他為何要如此大費周章藏身於此,等待穆家人的到來呢?不知是何原因,譚老爺似乎現在還並無立刻說明的打算。
譚老爺看了穆臨風好半天,歎道:“真像你父親年輕的時候,簡直是一模一樣。看見你就又想起他了。”說起過世的老友,他有不禁傷感,“穆家雖然每一代都隻有一個男子,但個個英武不凡,你也絲毫不遜色。”
穆臨風笑了笑:“阿風愚鈍,比不上父親和祖父的功績,盡給穆家丟臉了。”這話說得姬千雪端茶的手險些不穩,穆臨風何時變得這般謙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