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塢中穆臨風也是心急如焚。據上山幹活的百姓說竟是海山木屋要辦喜事,眼看著山頂亮起紅燈籠掛上紅綢子,穆臨風急得團團轉,誰辦喜事?上麵就夜天陌一個男人,新郎倌非他莫屬。新娘子當然不會是青靈那老女人,含香?更不可能。當然就隻剩下他的千雪了!

冷薇也想到了,抱膝坐在石頭上,愣愣盯著山頂不說話。如果隻能如此,少主算不算得償所願?他會笑的吧。

寒江卻氣定神閑,側臥在巨石之上,修長的手指利落地撥開一個野果,慢悠悠地送入嘴裏,汁甜如蜜,說不出的優雅態度。隻是前方走過來又走過去的白影晃個不停,實在打擾雅興:“我說……阿風啊,你倒是停下來可好?眼睛都看花了。”

穆臨風猛地一頓,立刻回頭瞪住他:“吃吃吃!你還吃得下!再不急就出大事了,竟敢攔著我,千雪有事我端你狼窩,你還別不信!”

看著從前嬉笑人間萬事視如遊戲的大巫司此時如坐針氈活脫脫一隻熱鍋上的螞蟻,寒江實在憋不住笑,一物降一物倒真是個道理。嘴上卻還想逗逗他:“女人如衣服,常換常新。風大少爺這般人才還怕娶不到更好的美眷?”

這話聽著耳熟,但穆臨風管不得那麽多了:“屁話!”又氣又急簡直顧不上風度,“老子端了你的老窩再上山砸那破房子,就不信搶不回我的女人!”

寒江一愣,哈哈大笑,笑得差點就沒流出眼淚:“你……你太粗俗了!風大少爺好氣魄啊!”穆臨風恨一咬牙,看樣子是真的動怒了,這會兒沒準什麽都做得出來,灰衣狼首正經起來,悠然起身,然而身體還是笑得一個勁發顫,“放心,兄弟早有部署,這親他們成不了。”

穆臨風果然神色一緩:“成不了?你有把握?”

“八九不離十吧。不相信我還不相信你的女人?千雪其實聰明,不出手則已,一出手驚人。”

“是啊,她一出手我最受驚,心驚膽顫的。我說寒江,要是太危險你還是別讓她出手,不然咱們上山去接應。我這心裏七上八下懸得很。”說來說去穆臨風就是不放心。

寒江隻得繼續勸慰:“稍安勿躁。咱們再看看情形,等到千雪一吹狼哨立即增援。”

穆臨風長歎:“我急啊。那可是我的女人,你說得輕巧,要是你的女人要跟別人成親,我看你能不急?!”

寒江怔了一下,片刻,又笑,如化開的一江春水:“要是我寒江的女人在那裏,我會耐心等待。暗中保護適時相助,會讓她做她自己必須做的事情。不是不急,而是比任何人都要相信她的能力。”

穆臨風沒料到寒江順勢講出這樣一番道理:“說得跟真的似的。”

嘴上雖然不依,心中倒已悟出幾分精髓,看著山頂豔豔喜色皺眉。也是,急沒有用,他現在隻能相信千雪,她雖然迷糊但還算機靈,總會想到辦法逃下山的。一旦出了青姥姥的結界他們就可以出手相救了。但願千雪能夠逢凶化吉……

穆臨風眉梢的急色雖還未消散,心裏卻更多了幾分期許。她一定會做到的,因為她心中也一定期盼著二人重逢的時刻。就算那喜堂裏站著的新郎倌是她曾經心儀的男子夜天陌,她也一定會回來。

寒江瞧著穆臨風又急又盼的神情,臉上突然閃過一絲擔憂。其實譚老爺所言之中還有一件重要的瞞著阿風,是覺得還沒有到讓他知道的時候,微微一頓,看似漫不經心那麽一問:“阿風,要是你,願意為心愛的人犧牲多少?白鷹為青眉放棄神籍,你父親為藍冰芷犧牲一切,你呢?”

穆臨風並未多想,隨口便答:“我渾身上下最值錢的也不過一條命,豁出去了。”

“嗬嗬。”寒江笑聲裏卻無笑意。他知道巫司看似吊兒郎當的一句話實則是一顆情真意切的心,倘若姬千雪需要,他的一條性命也是可以不要的。

這到底是喜是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