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雲姑。那個冰芷神女曾經的侍女,幾天前在東巫山將她拒之門外的同族。
雲羅並沒有說什麽。隻是熟練地將手指搭上千雪的脈搏,片刻,突然皺起眉頭:“你在這之前還受過傷,在心口。”
也許是因為同族的關係,千雪對她有一種莫名的信賴感,便點頭道:“是的,我也不知是怎麽受的傷,可心口的確隱隱作痛。”
雲羅歎息了一聲:“好在有人為你輸入真氣護住了心脈,否則再加上方才一戰,恐怕早就性命不保了。”
千雪怔了怔。救她性命的人是穆臨風,沒想到自己還是欠了他一個大人情。她又突然想起什麽,問道:“雲姑,你早就相信我是神族了對不對?”
雲羅看了看她,起初似乎想要否認,可思慮了一會,最終還是點了頭。
“為什麽?”
雲羅並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語重心長地告訴她:“千雪,東陵和中陸不一樣。要想在這裏生存下去,你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比起王宮,也許宮外才是最適合你的地方。你現在已經沒有了任命狀,你便隻能用另一樣東西來證明你的身份。”
“另一樣東西,那是什麽?”
“是東靈珠。”
“東靈珠?”姬千雪吃了一驚,“就是那個四大靈珠之一的東靈珠?可是它不是早在兩百年前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雲羅點點頭:“沒錯。冰芷神女與東靈珠同在,找到她才能找到東靈珠。而你,才算是真正從上一任東陵神女那裏得到新的權力與力量。”她緩緩將虛弱的千雪抱進懷裏,手輕輕撫摸過她的頭,“孩子,在尋找東靈珠的過程中會遇到很多危險和磨難,隻有夠堅強夠勇敢才可能完成任務。你、準備好了麽?”
姬千雪也毫不猶豫地點頭:“我知道。無論有多少困難我也不怕,我認定的事情是絕對不會回頭的。”
雲羅微笑起來,將她在懷裏抱得更緊了些,眼裏情不自禁地含了熱淚。她喃喃道:“好孩子,真的個好孩子……”
認定了一件事情便會義無反顧地走下去,即使被撞得頭破血流也無怨無悔。這個孩子和她的母親有著一樣的秉性,那麽相像啊……小姐,你看到了麽?你的雪兒已經這麽懂事了。可你到底在天涯海角哪一處安身立命呢?
藍冰芷與厲殘痕當年生有一女。天底下知曉這個秘密的隻有兩個人——冰芷神女和她的侍女雲羅,就連孩子的父親鬼首本人都不知情。
當年冰芷與殘痕反目,雲羅奉冰芷之命將女嬰偷偷送回中陸,可等她返回東陵之時,冰芷神女已經封印了鬼族,自己與東靈珠一起失去下落。接下來的兩百年,雲羅一直留在東陵王宮,一邊打探小姐的下落,一邊等待著冰芷女兒的到來。
因為她知道,神之羅盤一定會再次選中冰芷的血脈。而藍冰芷和東靈珠的下落也隻有由冰芷的女兒找到。當她看見姬千雪的那一刻、她便知道她就是當年那個女嬰!
隻是、還不到相認的時候。千雪必須經過殘酷的曆練之後才承擔得起屬於她的使命。
然而雲羅也無不擔憂:姬千雪體內流著藍冰芷和厲殘痕的血,神鬼之合,亦正亦邪。這一份強大的神秘的力量,到底會帶給她幸福還是災難,不到最後又有誰能知道。
千雪在雲羅的懷中漸漸睡著了,似乎很久很久沒有體會到這樣的溫暖,像是新生的溫床、母親的懷抱,少女的嘴角又滿上甜甜的笑容,睡夢中輕輕喚了一聲:“阿媽……”
雲羅的淚水再也止不住,終於輕聲抽泣起來。很久很久以前,神族名門藍家小姐藍冰芷笑著對她的侍女雲羅說:等我以後有了孩子,我們一起做他的阿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