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山之後,寒江派狼醫為夜天陌與冷薇看過,冷薇果然隻是一般的暈厥而已,雖說還未蘇醒但是並無大礙,大略好好睡上一覺就沒事了。但夜天陌卻因與青靈鬥法受到兩重傷害,一貫冰冷的身體突然變得滾燙,一直發熱不退。姬千雪在山洞裏悉心照料著,冰塊換了一塊又一塊,一步也沒有離開過。

穆臨風與寒江並肩坐在洞外,天空星月交輝,穆臨風看著天一直不說話,寒江不問也知道他的心事,朝洞裏看了一眼,回頭告訴阿風:“又換了一塊冰,今天晚上第五塊了。”

穆臨風悶悶地“嗯”一聲,繼續看天。

寒江終於忍不住,憋著笑聲肩膀直抖,肩側華麗的灰色裘毛也隨之抖動著,連偷笑都可如此優雅。穆臨風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壓低聲音吼一句:“笑你個狼皮!”

寒江忍不住繼續笑:“你……真是,虧得我誇你真男人,最後還是忍不住打翻醋壇子啊,一股子酸味。”

“男人就不能吃醋?誰說的?要是看著這都沒反應那才真不是個男人!”穆臨風鬱悶地回頭瞅瞅正照顧夜天陌的千雪,眉頭一皺,又說不出話來,好半天才低歎一聲,“唉……誰叫我自作孽不可活呢。”

沒等寒江說話,穆臨風又發感慨:“你說這個夜天陌有什麽好?自大又冷血,整天一副冰塊臉,最重要的是他曾經傷害千雪那麽多次,每一次都是痛下殺手,那麽無情無義的一個鬼怎麽著我家小雨對他癡心不改,千雪也對他三番五次恨不起來呢?”

寒江懶得理他:“你問我我問誰去?人是你救回來的,你完全可以撒手不管任他自生自滅。”

“……”穆臨風頓時氣短,“那還是做不到的。”

穆臨風悶悶地道:“其實我也並非那麽小氣的人,但寒江你不知道,我跟千雪曾在尚文城遇見過一個奇怪和尚,他給了千雪一張畫箋,上麵說夜天陌是千雪的真命天子!我是一直記得現在的,怎麽就不是我?我不甘心。”

“哦?”寒江疑道,“那是什麽樣的畫箋?”

穆臨風擺擺手:“不提也罷。”眉間早就展開一抹堅定的神色,“我才不信什麽命!就算千雪命中注定的人不是我,最後選擇的也一定是我,因為我會比任何人都對她好,你等著瞧。”

寒江為笑了笑,忽而念出那三個字:“夜天陌……”念完斂住笑,竟覺齒寒,仿佛連這名字也有冰冷的魔力似的,他問阿風,“你有沒有聽說過世上有一種術法,叫做藏心術。”

“藏心術?”穆臨風搖頭直笑,“我隻聽說過你那個‘讀心術’,倆名字聽來像是有點關係。”

寒江鄭重點頭:“‘藏心術’確是因‘讀心術”而創,普天之下任何人的心思都逃不過讀心術的窺視,但習得藏心術的人例外。我一直以為藏心術隻是個傳說而已,沒想到竟讓我遇見一個。”

穆臨風會意:“你是說夜天陌?”

“沒錯,就是夜天陌。不知他因何機緣學會藏心術,但我猜得到他為何要學。雖然會讀心術的人並不多,他的威脅少之又少,但他還是早有這般準備,隻是因為不想有人讀懂他的心,不給任何人機會。那是一種近似杞人憂天的防範。其實,很可憐對不對?”寒江看向穆臨風,歎道,“夜天陌生性驕傲,最不肯被人憐憫。但千雪可憐他,我也可憐他,現在連你都因可憐他而相救,怎麽不悲哀!”

穆臨風皺眉:“我不可憐他。我隻不是不想千雪難過,救便救了,哪有那麽多道理。”心中暗怔,原來千雪對夜天陌的照顧是出於同情,而自己竟也在潛意識裏可憐著那個情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