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天晴,內蒙的天空比起南方更急的蔚藍,令人看一眼都心曠神怡。他出了酒店沿著大馬路朝右走去,附近就有一個大型的商業綜合體,裏麵吃喝玩樂俱全。

剃頭和其他三個安保跟在五米遠外,對於李墨被人監視的事情隻有剃頭一人知曉,所以他目光警惕的打量著四周,看看是否有值得懷疑的人。

“看來對方一直在暗中守著我。”

李墨才出門就再次感應到有人在馬路對麵的一棟建築裏看著他,或許在用望遠鏡看。應該和之前的那個人是一夥的,但這次監視的人對他沒有威脅。

距離商業綜合體大概有一刻鍾的路程,李墨還沒到達,那種令他頭皮發麻的感覺又出現了。是從另外一個方向快速接近,他掏出手機裝作隨意拍照的樣子四處照照,然後就看到在五十米外有一輛麵包車朝這邊開來。

那種危險就是從那麵包車裏傳出來的,他異瞳一掃,車裏有兩人,出了一個五十多歲的司機外,副駕上還坐著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那老頭真的挺大了,就像一個隨時都會入土的樣子。而在他的腰間則綁著一圈……我靠,竟然是炸彈。

那老頭渾濁的目光也在朝自己這邊看來,眼中隱隱露出殺氣。

李墨眉頭緊皺,一個快要入土樣子的老頭居然想要和自己同歸於盡,他到底和自己有什麽深仇大恨啊。

不對,那個老頭自己好像在哪裏見過,李墨腦海中隱隱浮現出一個影子。

麵包車停靠在路邊,然後那個老頭下車,還拄著拐杖朝李墨這邊走來。因為靠近商業綜合體,人流來來往往的挺大。

李墨觀察下四周,不動聲色的繼續朝前走去,商業綜合體路對麵是一大片老式的房子,可能是在市中心的緣故,這裏還沒改造拆遷。

但老式的建築區商業街也繁華,沿街各種餐飲有很多。李墨走近後才發現這邊,人太多。他在街路口買了五串孜然羊肉串喝一杯酸甜可口的酸梅湯,去膩效果特別好。

然後一邊吃著羊肉串,一邊朝前走去,他和後麵跟上來的老頭一直保持著若即若離。再朝前走了五分鍾,李墨終於停下拐入一條小巷子。

後麵跟蹤的老頭,也顧不得手中的拐杖,腳步速度加快,倒是讓路上的其他人看了暗暗稱奇,看起來弱不禁風的老頭精神頭竟然還這麽好。

等老頭趕到小巷口,已經失去了李墨的蹤跡,他回頭看看跟上來的麵包車,又看看人來人往的小巷子,還是很不甘心的走進巷子。

麵包車停靠在路邊,那個司機下了車正準備跟進巷子,但突然兩個強壯的大漢靠了上來,一邊控製住他的雙手。

“敢動就立刻拗斷你的脖子。”

剃頭冰冷的聲音令司機不禁打了哆嗦,他扭頭看看滿臉殺氣的剃頭,有點失態的問道:“你們是誰,為什麽要抓我?”

“你會知道我們是誰的,你是活得不耐煩了,竟然想要對李先生下毒手。不但你自己倒黴,恐怕你還會連累親人跟著一起倒大黴。”

“我……”司機見路上行人多,剛要掙紮,忽然腦後被人一拍,眼前頓時昏天暗地失去了知覺。

剃頭也顧不得來往人奇怪的目光,沉聲說道:“先帶他離開,我去追老板。”

李墨從一家賣羊肉串的小店裏走出來,那個滿身都是致命炸彈的老頭正好走在他前麵。他立刻反追上去,想都沒想,伸手按在他脖子後麵的某個學位上。

老頭頓時身體一僵,然後就歪歪扭扭的倒下去。

李墨伸手一抄托住他,然後小心的將之慢慢放在地上。雖然上午下過大雨,但這家商鋪門前正好有雨棚,所以地麵幹燥。老板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她看到老頭昏倒在店門口連忙走出來問道:“怎麽回事,他怎麽倒在我家門口了,不會是想要訛我吧。”

店裏還有六個食客,他們也都起身走到門口看看。

“咦,是李院士。”

有人一下子認出李墨的身份,然後四周立刻又有很多人圍上來,他們的目光大多數都落在李墨身上,似乎比那個昏迷的老頭更吸引人。

“大家立刻散開,這老頭身上有炸彈。”

雖然感到有點可笑,但炸彈的威懾力還是嚇退了所有人。

“李院士,你……你可別嚇唬我,我這店可是當花了大價錢重新裝修的。”

李墨看了眼那個老板娘說道:“我就站在他身邊,就算真倒黴那也是我倒黴。你們都離著遠遠地,防止意外發生。

然後周圍的人紛紛逃離,遠遠的看著這裏。

剃頭追了上來:“老板,怎麽回事?”

“立刻報警,這老頭身上有威力強大的炸彈,讓他們派出拆彈專家立刻趕過來。”

“是。”

李墨進店裏找了找,拿出兩條毛巾出來,然後將昏迷老頭的雙手給死死的綁住,免得他突然醒來再不顧一切的同歸於盡。

不到十分鍾,就聽到刺耳的警鳴聲從遠處傳來,很快就有一隊全副武裝的防爆警察出現,將李墨他們包圍起來。

剃頭上前亮出自己的工作證,其中那個明顯是負責人的警察立刻對他敬個禮,然後謹慎的走到李墨身前說道:“李院士,這邊人多,你還是先行離開。這個人已經被你製住,接下來我來全權接手,等回到警局再說。”

“好,麻煩了。”

李墨和剃頭先行離開,那個警察這才回身招招手,就看到一個戴著眼睛的警察小跑過來,然後蹲下小心的剪開老頭的衣服,當看到綁在腰間的炸彈時,不禁倒吸口氣。

“章局,立刻疏散方圓五十米內的所有人。這炸彈一旦爆炸威力無窮。”

“這老頭瘋了,怎麽會搞到這麽強的炸彈,還是衝著李院士來的。此事要立刻上報,否則等上級先知道了,我們就等著被批吧。”

李墨返回酒店的路上,再也沒感應到有人在監視著自己,大概率是知道同夥已經出事,所以急忙撤退了。

“師父,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嚴陽陽穿著漂亮的民族服飾蹦蹦跳跳的跑過來問道。

“哎,別提了。”李墨長歎口氣,“出了酒店不管走到哪裏,空氣中永遠都能聞到烤羊肉串的味道,轉了一圈吃羊肉串吃飽了感覺特沒意思就回來了。”

“師父,我也覺得這裏特沒意思,要不下午我們去考古現場繼續?”

“明天再繼續吧,等會我要去一趟警局辦點事情。”

“哦,好無聊啊。”

無聊就對了,考古本就是一件要耐得住寂寞的工作。不過等陽陽成長起來,估計那會她能參與多少考古項目就不知道了。

李墨回到房間正準備先躺沙發上休息下,手機就響了起來。

“小墨,你現在在哪裏?”

是秦雅麗打過來,李墨聽出她略微緊張的聲音,心中一暖說道:“姑姑,我在酒店房間,正準備換一身衣服去警局呢。”

“我接到消息嚇得半死,到底怎麽回事,怎麽會有個老頭要對你下毒手呢?”

“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好在事情已經解決,想必警方那邊很快就能查出來。”

“一定要弄清楚,我估計京都那邊很多大佬都已經接到了消息了,等事情審出個水落石出,你立刻告訴我。”

“行,姑姑。”

李墨掛掉電話,看來是滿洲裏警方那邊覺得包不住消息了,畢竟那邊有很多人都看到了,甚至還有拍視頻的,他們在案子還沒弄清楚前就先和上級匯報,免的先接到上級的電話,那時候就會很被動。

老頭已經清醒過來,坐在審訊室椅子上,沉默的看著兩個審問的警察。不管他們問什麽,他什麽都不說,反正是個半截身子埋入土裏的人,還會怕什麽。

他連死都不怕。

“李院士,這個老頭看來是鐵了心要死的,所以不管我們怎麽問,他就是不開口,身份一時還沒核對出來。”

“章局,如果不違反規則的話,我能問他幾句嗎?”

“當然可以,那我們一起到隔壁審訊室。”

章局對李墨即將要提的問題還是很感興趣的,或許他知道一點什麽。

門推開,李墨和章局走進審訊室,原本的兩個警察紛紛起身,讓開座位。

“李院士,你請坐,有什麽想問的就直接問。”

李墨出現,那個一直沉默不語的老頭終於有了反應,他看向李墨的目光中都帶著幾分恨意。

“除非你的戶口已經注銷,也就是說如果你在法律上是個死人,那人死燈滅,我也不會深究下去。但反之,你就算不開口,我想其他人也會開口的。”

老頭死死的看著李墨,沙啞著聲音說道:“你在威脅我嗎?”

警方問話那都是中規中矩的,所以他就是不開口,但李墨問話其內容就不一樣了,所以他不得不開口回應。

“不,我沒必要威脅你,但實際上很多事情就是這樣。就算我不深查下去,警方也會將你查個地朝天的。”

“他們要查就讓他查去,我不信他們還會牽連無辜的人。”

李墨笑了笑道:“要不我們換個話題吧,我挺好奇的,你做盜墓多少年了?”

章局眼睛一亮,難道這個老頭和成吉思汗秘藏的盜墓團夥有關係。

“我不明白你說的什麽意思?”

老頭停頓了下才說道。

“數年前我曾經去過雪區,在一個古玩市場上見過你。當時你的攤位上擺放的可都是真正的青銅器,那些東西可都是從某個墓裏給盜出來的。”

老頭的臉色終於有變化了。

“你身邊還有個孩子,而且我在雪區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所以就沒跟你一般見識,否則哪裏會在數年後,你還有機會綁著炸彈來找我同歸於盡。”

乖乖,這案子背後居然還牽連出其他的大案,如此想來眼前這個老頭說不定就是盜墓團夥背後的主要成員之一。

老頭嘴角哆嗦著,但是他再次沉默了,好像最後的一點精氣神都散掉一樣,他收回目光,低頭看著自己被拷的雙手,好多厚厚的老繭。

“你從雪區過來,這一路上都有你活動的痕跡,想要找到你的源頭查清楚你的身份來曆並不難。不過你可以一死了之,但你身邊的其他人就會因為你而背負一輩子的恥辱,甚至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做人。”

李墨站起來最後看了他一眼:“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願意說就說,不願意說我就當此事沒發生過,警方怎麽處理你我也不去過問。章局,我就說這些。”

“李院士,我們去隔壁再說。”

兩人重新進入隔壁會議室,章局就問道:“李院士,對此事你是怎麽看的?”

李墨喝了口茶,好一會兒才說道:“死在成吉思汗秘藏副宮的深坑陷阱中的盜墓賊有兩人,想必章局你多少知道一點內幕。除了那個身份特殊的人外,另外一個死去的盜墓賊很可能就和那個老頭有密切關係。若要使人滅亡,必先使人瘋狂,我猜測老頭是受到了誰的要挾,所以不得不用自己的命來換我的命,以換取他親人的安全。”

章局越聽臉色越凝重,然後變得有點蒼白。

“章局是不是認為我的猜測有點危言聳聽了?”

章局不知道怎麽回答,他的確被李墨的推測給嚇到了。可冷靜下來仔細想想,那推測也是有點道理的。畢竟那人唯一的兒子也以盜墓賊的身份死在了副宮陷阱中,他自己的名譽也受到了重大打擊。

但是他在這邊畢竟根深蒂固,一旦發瘋的話,很多事情也是可以輕易做到的。

這一切都隻是李墨自己的推測,一切還是要以事實為主。

老頭經過思想掙紮終於還是開口了。

這時李墨卻起身離開,有些事情不需要聽到答案,真相他早就猜到了。

唉,又有一位封疆大吏倒在了自己的腳下。

李墨回到酒店時,消息都已經傳開,連網上都報出了很多現場拍攝的視頻,事情想要控製都控製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