鱷龜吐出了一大坨東西,顏色有黃有綠,粘液滿布,估計是消化不掉才嘔吐出來。顧長天不僅不覺惡心,反倒走上前仔細地瞧了瞧,他驚叫一聲後大家以為鱷龜吐了稀奇的東西,怎知看後卻發現是一件衣服。黃千山瞅了一眼衣服,心想水裏的魚蝦都被鱷龜吃光了,雖然偶爾有些不長眼的魚遊進地下河被捕食,但肯定不能滿足鱷龜的食量。難道它餓慌了,連衣服都吃了,可這衣服又是誰的,總不可能是衣服自己跑進岩洞的吧?

沒等黃千山想出個所以然來,蔡敏敏就認出了那件衣服,她也吃驚地說:“那衣服是……長空的,是上回生日時月姐送他的。”

“顧長空?”黃千山暗想,難道這小子命喪鱷龜口中,隻剩下衣服了?

“長空……都怪我來遲了,你怎麽會跑到這裏,你不是回北京了嗎!”顧長天悲痛地哽咽,卻流不出一滴淚,黃千山憑著交往甚廣的經驗和直覺,他覺得顧長天的悲傷是假裝的。

“長天,別走過去,危險。”勞月放下懷中的梁小玉,走過來把顧長天拉住。

“別擔心,隻是件衣服,長天老弟不一定就給鱷龜吃了。”郝大力咧著嘴說。

“他是不是知道了手稿後麵的內容,所以自己偷偷跑進來?”蔡敏敏尖銳地說出這句話,黃千山也有這個想法,但沒想到這情況下,蔡敏敏還敢直言,他不禁佩服這女人的臉皮。

“他沒有!”顧長天忽然大聲地喊了一聲。

“有沒有不是嘴上說了算,有些人心裏清楚得很。”蔡敏敏說完後,嘴腳忽然上揚,又露出了奇怪的笑容,這讓黃千山十分疑惑。

“我們時間不多了,隻有六個小時,必須走出岩洞去想辦法解毒,不然就真的來不及了。”黃千山心煩意亂。

“可是鱷龜……它要爬過來了,怎麽辦?”勞月也有點慌了。

黃千山揣了幾塊堅硬的石頭,但是沒敢砸過去,他擔心把鱷龜惹毛了,它爬過來的速度會加快。盡管黃千山踩破蛋後又擦藥又涉水,但是味道還是留在身上,鱷龜能聞得到蛋的味道。鱷龜認準了這群人就是偷蛋的惡賊,當它吐出那件衣服後,它就移動著粗大的身子朝六人殺來。黃千山看著鱷龜一步步地逼近,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助,可看了看身旁的人,卻發現他們都跑到他身後去了。

“香蕉你個芭辣,等我出去了,要雙倍價錢!”黃千山生氣地想。

這時,升起來的瘴母越來越多,朦朧的黃光將岩洞的後部分照得通亮。黃千山抬頭瞥了一眼洞頂,石球又開始搖搖欲墜,他們不能在這裏待太久,因為這裏的石球太密集了,要是石球一起掉下來,他們不被鱷龜咬死也會被石球砸死。鱷龜皮糙肉厚,龜甲堅硬,這些石球肯定無法對它造成任何傷害。

郝大力退到岩洞後麵時,他忽然大叫起來:“你們快點過來,這顆石球好大,你大爺的,月球也就這麽大吧。”

黃千山聽後急忙退了幾步,他仰頭看著洞頂,發現這一帶樹根又開始變得密集,而在一堆樹根藤蘿纏繞的區域居然有一顆比鱷龜還大一倍的石球。這顆石球有明顯的鑿打痕跡,形狀也不是特別的圓,甚至有點方形的感覺。石球上還有一些古怪的黃色植物,不知是什麽類別,看起來好像口腔裏的扁桃體。黃千山掃了一眼洞頂的巨大石球,他覺得這顆石球最初可能就是一個特別大的倒鍾乳石,結果被古虢國的工匠鑿成了一個石球的模樣。

“你們說,是這石球重,還是鱷龜重?”蔡敏敏忽發奇想。

“咱們被管它了,快走吧,看看還有什麽通道,鱷龜馬上追到跟前了。”顧長天催促道。

“這條岩洞明擺了隻有一條道,再怎麽跑也沒用,前麵聚集了這麽多瘴母,能跑到哪去。”黃千山對他們說,“我有個辦法,不過有點危險,但是成功的話就能把鱷龜這個危險鏟除。”

“可它是珍稀物種,你可不能傷它。”勞月扶著梁小玉說。

“我說勞月小姐,這時侯‘仁慈’先放一邊吧。你可知道,當年引進鱷龜,害死了多少隻野生烏龜。鱷龜本就不屬於中國,放任在自然界裏隻會禍害更多的物種。最要緊的是,咱們小命都快沒了,還管他貴不貴,再貴也得宰了。”黃千山說得鏗鏘有力,不容反駁。

“那你有什麽法子,快說吧,鱷龜還有一段距離就追上我們了。”勞月急著問。

“有沒有聽過千斤墜?”黃千山問他們。

“聽過千斤頂,千斤墜好像是少林功夫。”顧長天迷惑地答道。

“和那個功夫差不多的原理。我待會順著樹根爬上洞頂,我看這顆巨石球也快不行了,隻要有辦法將它砸下來,鱷龜又剛好在底下,我不信砸不死它。”黃千山咬牙說道。

“這麽大的石球,你怎麽弄下來,可能嗎?”蔡敏敏擔心地問。

“是啊,好像不大可能。”勞月也不覺得樂觀。

“這事交給我,OK?其他事情你們來辦。”黃千山疲憊地說。

顧長天猶豫了一會兒,問道:“我們要做什麽?”

“難道是在下麵接住石球?”郝大力又開起玩笑。

黃千山想笑,但馬上忍住了,他看了一眼爬過來的鱷龜,嚴肅地說:“你們都躲到遠一點的地方,免得石球砸下來會滾壓到你們。我隻需要一個人在下麵把鱷龜引到石球下麵,不能讓它下水,否則石球就砸不到它了。等它爬到石球下麵,就丟一個東西給它吃,讓它在石球下麵停久一點。”

“要不,我來?”郝大力毛遂自薦。

“好吧。”其他人紛紛點頭,毫不客氣。

“大力,你小心點,千萬別太接近鱷龜。”勞月臨走前擔心地交代。

“放心吧,我這麽愛自己,哪會讓它咬我。”郝大力得意地說。

鱷龜越爬越近,黃千山沒等眾人離開他就抓了一根比較粗的灰色樹根,然後如一隻猴子一樣爬了上去。山裏的孩子爬樹翻山是家常便飯,黃千山久未做這些事,卻有些生疏,爬上去時覺得兩臂火燒一樣的疼。郝大力在岸上將鱷龜一步步引入陷阱,黃千山抓緊時間順著粗壯的灰色樹根爬到了洞頂。其實,黃千山也沒有把握將石球弄下來,但是他一直懷疑石球的墜落不是因為水氣侵蝕所致,而是另有原因。

黃千山剛爬到洞頂,他還沒來得及看洞頂的情況,誰知道郝大力被鱷龜的驚乍嚇了一跳,他往回跑了幾步就抓住了一根樹根想往上爬。郝大力抓的樹根正好是黃千山爬的那根,樹根雖然堅韌,但是經不住兩個成年男子的重量,於是樹根喀嚓一聲就斷開了。黃千山從洞頂高處墜落,郝大力摔在了滿是碎石的岸上,黃千山隨著樹根搖擺了一下,撲通一聲,就掉進了地下河中。

鱷龜見狀立刻從石堆岸上爬下水,水中的鱷龜行動敏捷,很快就竄到了黃千山的身旁。黃千山由於慣性跌入了水底,當他想浮上來時就看見鱷龜破水而來,此刻已到了眼前。黃千山爬到洞頂時隻抓了一塊石頭,跌進水裏時石頭就掉了,他手上沒有任何利器。黃千山暗罵郝大力,真是個害人精,本來就快事成了,沒想到半路捅了個大婁子。

好在燈帽上的探射燈都防水,在水下耗幾分鍾也不會熄滅,所以黃千山還能分辨水下的情況。鱷龜衝過來後,和黃千山隻隔了一座青石雕,鱷龜不懂轉彎,竟直接朝青石雕撞了過來。黃千山閃避不及,被青石雕壓到了水底,河底的青石雕也因為骨牌效應,嘩啦嘩啦地倒下,頓時一波又一波的黑色淤泥被激起,水底立刻變得渾濁起來。

黃千山吞了很多淤泥,已經喘不過氣來,盡管他身在水底,但是青石雕沒有因為水的浮力而變得輕盈,反而重得無法推開。鱷龜又撞了幾下青石雕,黃千山被鱷龜隔山打牛,嘴裏吐出了鹹腥的血味。黃千山使出最後一道力氣,在鱷龜要發起下一次攻擊時推開了壓在身上的青石雕,繼而迅速浮到水麵上。

“你快走開!”黃千山一上到水麵就朝慌了神的郝大力喊。

“哦……”郝大力知道幹了壞事,於是馬上往勞月那邊跑,勞月看到黃千山落水也很焦急,可惜為了照顧梁小玉,她分身乏術。

鱷龜窮追不舍,黃千山連跑帶遊地回到岸上,他一上岸顧不了身上的傷抓住樹根就往上爬。剛爬上去一點兒,黃千山就覺得腹部一陣劇痛,似乎那裏已經裂開。鱷龜很快也上了水,它被刺激到了,速度比剛才快了很多。黃千山爬到一半,為防鱷龜咬拉樹根,於是就將伸手拿出勞月給的瑞士軍刀將腰下的樹根都切斷了。鱷龜在下麵吐納濁氣,似乎一定要將黃千山吃進肚子才肯罷休,這也正和黃千山的意。

黃千山叫郝大力跑開不是生他氣,而是想既然鱷龜瞄上他了,不如將計就計,爬到樹根上對它進行挑釁,不讓它離開,讓它傻乎乎地待在巨石球下。隻要巨石球這個千斤墜砸下去,保證鱷龜皮開殼碎,魂歸西天。雖然計劃在心中形成,但是黃千山還是覺得不靠譜,因為他擔心巨石球無法落下砸中鱷龜。

岩洞裏的石球頻繁墜落,黃千山早就困惑了,他覺得除了水氣侵蝕應該還有別的原因,但他還不敢肯定,也沒時間去細想。當黃千山爬上去以後,借著頭燈的光芒看到了洞頂的情況,他才終於明白並確定了石球不時地墜落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