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類的認識中,石頭堅硬無比,甚至子彈也不能將其打穿。黃千山雖然懷疑過幾千年的水氣侵蝕,和地球重力影響是致使石球落下的原因,但是這些原因不過百萬年是很難辦到的。當黃千山抓著樹根爬到洞頂時,他看到了猜測中的生物——食金蟻,這小東西就是導致石球墜落的根本原因。

食金蟻最初發現在沙漠中,它們渾身金色,不知學名,和馬蜂一樣大小,翅膀已經退化,但爬行速度很快。食金蟻是最不挑食的生物,它們碰到什麽就吃什麽,莊稼、樹根、木材,甚至鋼鐵它都吃,尤其喜歡齧噬沙礫中的黃金,所以人們就叫它安個了名字,叫食金蟻。

食金蟻喜歡築巢在沙漠底層,或者深山之下,它們啃齧岩石像吃豆腐一樣,但一般它們不到地麵上作惡。獸道中有說,大獸吃小獸,小獸吃蟲子,反過來蟲子也能吃大獸。豺狗雖然看似沒有天敵,但若碰上食金蟻,它們定是落荒而逃,不敢隨便放肆。岩洞構造都是奇異的石頭,食金蟻竟在這裏作窩,石球連接洞頂的部分早就被它們啃食得百孔千瘡,這也是石球頻繁墜落的原因。

黃千山隻能想到食金蟻這小東西是腐蝕石球的根本所在,雖然不明白山裏為什麽會有這東西,但也許和鱷龜一樣,都是別人帶進來的,而且帶進山的時間不會很長,和古虢國沒有絲毫關係,否則整片山脈都被啃得一幹二淨。黃千山在重新爬上來之前又在岸上抓了一塊石頭,當然若沒有食金蟻事先咬噬了石球的根部,單憑一塊石頭是不可能將石球砸下去的。

黃千山看見成群的金色蟻群,忽覺一陣寒意襲來,他認識這東西,知道它們的厲害。傳聞在新疆沙漠中,曾有三個地質工作者遇上食金蟻,為保護辛苦得來的數據資料,因此他們犧牲了,但數據完好的保存了下來。鱷龜還在底下張著嘴發出怪聲,黃千山急得亂捶石球,他以為要捶很長的時間,擔心鱷龜沒耐性等待就跑了。沒想到黃千山剛用力將手上的石塊砸向巨石球,轟隆一聲,塵埃翻滾,巨石球就已經墜落下去。

“咳、咳!”黃千山不僅被臭屁味道一樣的粉塵嗆到,眼睛也進了沙子,所以他不知道巨石球有沒有砸中鱷龜。

洞頂藏了蟻群,黃千山不敢久待,他先搓了搓辣辣的眼睛,低頭後模糊地看到巨石球滾進了地下河,白色的水花濺到岸上後就變成了鐵紅色。黃千山看到鱷龜的殼好像都裂開了,他終於鬆了口氣,於是馬上從樹根滑到石岸上。這時,其他五人也奔了過來,待眼睛裏的沙子都隨著淚水流出後,黃千山才看見巨石球把鱷龜砸得腦袋扁了,龜殼成了兩半,全身的龜肉也爆裂流血,真是慘不忍睹。黃千山不由地覺得自己很殘忍,但鱷龜緊追不舍,他也是沒辦法,要不就把它抓給動物園關起來好了。

“黃先生,你居然能把石球砸下來,那得有多大的力氣。”勞月不敢相信地讚歎道。

“簡直是水手大力士的翻版。”郝大力也很驚訝。

黃千山簡單地解釋了食金蟻群的事情,他們才明白石球墜落竟是小東西在作祟,因為它們很小,隨著石球落下來時竟沒有被發現。好在他們大多數時間都在水中,否則蟻群要是一起掉下來,他們恐怕早就隻剩下白骨了。說到這裏,蔡敏敏問既然食金蟻那麽厲害,又怎麽會有白骨留下,骨頭比起石頭硬不了多少。黃千山說,食金蟻惟獨有個奇怪的習慣,那就是不吃骨頭。不知是什麽原因,大概鈣質豐富,不必再補。非洲也有一些類似食金蟻的生物,它們也不吃骨頭,沙漠裏偶爾可以看見蟻群啃食過的動物白骨。

“瘴母聚集得蠻多了,我們快些潛水出洞,我看看附近有沒有藥,看能解瘴毒嗎。”黃千山說話時中氣不足,明顯已經很累了。

勞月看見顧長天仍站在鱷龜邊,於是她就催著說:“長天,走吧。”

“這東西怪惡心的,還看什麽看!”蔡敏敏捂著口鼻說。

“長天老哥不是餓了,想把外國王八拿去烤吧。”郝大力雖然也餓,但是他對這隻外國來的王八沒有食欲。

勞月見顧長天沒有反應,於是趁機將梁小玉放下,她一邊按梁小玉的人中,一邊拿出醒神的草藥給梁小玉聞。梁小玉自從昏迷後就沒有醒過來,黃千山雖然懂得藥理,但是一直沒空給梁小玉望聞問切,也許是瘴母的毒氣攻心所致。顧長天不理他人所言,竟直接伸手扒開了鱷龜的殼,然後在鱷龜的血肉裏翻來翻去的,似乎想找什麽東西。

黃千山想起鱷龜曾吐出一件衣服,顧長天認出衣服是顧長空的,難道顧長天現在是想在鱷龜的肚子裏找一找,看看有沒有顧長空的屍體。黃千山不知如何勸阻,他最怕這種場麵,以往見了這些場麵都會無言以對。其他人也沒有繼續出聲,勞月意味深長地望了一眼顧長天的後背,然後就繼續叫醒梁小玉。

顧長天兩手沾滿腥臭味的鐵紅色的鮮血,他將鱷龜體內的組織一點點地掏出來,發瘋一樣地想將鱷龜掏空。黃千山看不下去了,於是蹲到勞月身邊,幫忙看看梁小玉的情況。梁小玉脈搏微弱,上回她中了瘴毒脈搏倒很強,大概這次瘴母太厲害,她吸得又多,所以敵不過而昏迷不醒。

“她可能撐不了多久了。”黃千山輕聲說。

勞月聽了就怔住了,她過了好一會兒才問:“黃先生你不是中醫世家出身嗎,瘴母一定有方可解,是不是?”

黃千山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回答道:“我也被瘴母傷到了,你看我的手,也開始潰爛了,要真有辦法我早說出來了,不會藏著不說的。”

蔡敏敏聽了他們的對話,又看看遠處鬱積的瘴母,她也軟了下來,她問:“黃先生,拜托你在想想,有沒有什麽藥可以解瘴毒的。現在科技那麽發達,也許六小時後還不會死,我們可以去醫院,去最好的醫院治療!”

黃千山頭疼地說:“恐怕要不了六小時我們就……你們看自己的身體,還沒到半小時就開始潰爛了,照這速度潰爛下去,根本來不及治療,現在的醫學再先進,醫生也要先拿到潰爛的樣本去化驗研究,哪還來得及。”

郝大力一副木訥的表情,他說:“要真是這樣,我一定要挖了古虢國那位女王的老巢,然後屎尿一起拉到她臉上,還要……還要……”

黃千山苦笑著聽郝大力說話,可惜郝大力詞窮,除了屎尿就想不出新鮮的玩意兒,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報複那位神秘的女王。盡管黃千山沒有想到辦法去除瘴母之毒,但是他知道大自然中沒有任何一物是所向披靡的,包括自認萬能的人類也可能會因為小小的病毒而滅亡。山中生出瘴氣,往往附近會有一些罕見的藥物生成,可以是植物,也可以是動物,也可以是一種泥巴,什麽都有可能。可惜瘴母隻留給黃千山六個小時,這麽短的時間內要試百草甚至是百物是辦不到的,他們隻能撞運氣了。

“都怪我把你們帶來,要是我一個人來就不會害得大家……”勞月見找不到方法去除瘴母之毒,於是開始自責。

蔡敏敏聽後很不高興,她生氣地說:“現在就別說這些話了,我們都是自願來的,要是不願意,你就是綁著我們也不能強拉著我們跑這裏來。再說了,爸媽雖然不是親的,但也養了我們這麽多年,他們的心願就算不是責任,我也會替他們完成的。”

“嗯,我也會來的,以前都是你一個人和爸媽出去吃苦,我和敏敏、小玉都在家裏吃香喝辣,現在才知道你們出去都是那麽的辛苦,那麽的危險。”郝大力說話時也很難過。

“咳、咳……”

這時,梁小玉醒了,她臉色蒼白,但能蘇醒過來總算是好事。黃千山一直摸著梁小玉的脈搏,她的脈搏漸漸增強,但還是屬於微弱的程度,隻怕是回光返照而已。看著他們一家子高興的樣子,黃千山沒敢把梁小玉的真實情況說出來,他倒是想起臥在病房裏的老娘,不曉得她現在過得如何,身體有沒有好一點兒。

黃千山站了起來,他看了一眼仍著鱷龜身體裏翻搗的顧長天,又將視線移到鬱積的瘴母群處。那裏的瘴母越積越多,比上回的多了一倍,河水的泥沙沉澱後,水質又變得清澈了,比原來的更加清澈,就如一層玻璃似的,河底倒成一堆的青石雕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瘴母就是從地下河裏生成的,河水曾變過顏色,這也許是河外的青鱗小蛇媾和時流出的毒液所致,但是要生成瘴母還要有許多條件,不是光有毒液就能辦到的。地下河清澈得超乎尋常,黃千山盯著河水發呆,河底除了怪異的青石雕就別無他物,到底是什麽引發了瘴母,為什麽幾十年前村民進山又沒遇到任何危險的事情,勞月會不會有什麽地方和村民們相同,所以瘴母之毒沒有侵入她的身體。

黃千山想得頭疼,他看瘴母鬱積得差不多了,也快再一次爆發了,於是想催著顧長天快一點兒收拾心情,馬上逃離此處。怎想顧長天忽然一聲叫了起來,聽語氣像是在鱷龜的肚子裏發現了東西——又或者是顧長空的屍骸。眾人聽到顧長天的大喊都好奇地湊上前瞅了一眼,本來都捂著口鼻,捂著的手立刻鬆了下來。他們看到顧長天扒開的鱷龜肚中的情形後,全都驚呆了,就連黃千山也完全愣住了。

勞月本屬隊伍裏最鎮定的一個人,可她看了一眼鱷龜的腸胃後,也很震驚地說:“這……這不可能……怎麽會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