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繞著隧道走了幾圈都沒找到出口,隧道內也沒發現危險,所以勞月讓其他人原地休息,她和黃千山接著找出口。隧道猶如一個圓圈,黃千山繞了幾次,沒走到盡頭,反而走回起點。除了像天窗一樣的活板門,黃千山找不到一絲縫隙,所以隧道內不可能有機關。假如沒有出口,黑山村落的人不可能從隧道內走出去,但黃千山和勞月始終找不到隧道的出口。時間一點點地流逝,黃千山身體內外都備受煎熬,他閉上眼睛後,算定出口與“天門乃入口”有關。

勞月停下來聽黃千山分析,她問:“那句話是說天門是入口,但我們要找出口,會不會沒什麽關係?”

黃千山堅定地說:“錯不了。天門乃入口,是說女王墓的入口,但對於我們來說卻是隧道的出口,其實指的都是同一個東西。”

勞月正好停在活板門下麵,她抬頭看了一眼,說道:“可這裏哪有門,難道是頭頂的那扇活板門。”

黃千山已經想出線索,他摸著粗糙的隧道內壁,解釋道:“天門不是指真的門,古人墓葬講究風水和五行陰陽,唯一可能的是這句話和陰陽五行有關。”

勞月隨父母走南闖北,見識不比黃千山少,她醒悟道:“在古時,天門又叫天關、上砂,意指穴場水流的入口處。”

黃千山看了一眼前麵的隧道,對勞月說道:“古人有雲:入山尋水口,凡水來處謂之天門,若來不見源流謂之天門開。”

黃千山往前慢慢走,勞月緊跟在旁,他摸著內壁邊走邊講,山管人丁水主財,水源即是財源,以其源遠流長廣闊深泓而匯集為貴,故天門以開闊通暢為貴。有財才有生,要生就要走出隧道,如此說來,隧道內一定有一處的內壁是濕的。

話剛說完,黃千山繞個彎就看到蔡敏敏他們坐在地上休息,梁小玉若無其事地看了黃千山一眼,仿佛什麽事都沒發生過。黃千山停駐不前,他的手正好摸到一處比較濕潤的青灰色內壁,這與他一路摸過來的內壁完全不同。隧道內壁粗糙又幹燥,且沒有任何花紋雕刻,黃千山的指尖一觸到此處就有一種特別的感覺。

青灰色的內壁很厚實,黃千山捶了幾下,聽不出後麵是不是空的,但也說明隧道絕不會單薄得一擊便破。郝大力看見黃千山捶打隧道內壁,他馬上走過來問是否尋到出口了。黃千山將此處內壁摸了個遍,但除了濕潤外,內壁與其他的完全一樣。最後,黃千山摸到一丁點兒粘乎乎的黑色物質,他以為是重要的線索,等放到眼前一瞧,郝大力才說那是他剛才抹到牆上的鼻屎。

蔡敏敏跟顧長天、梁小玉圍過來,他們看著隧道內壁,以為有機關暗道,但誰都看不出門道。勞月握進拳頭打了幾下內壁,打完後她就使勁地嗅,好像青灰色的內壁有香味一樣。黃千山惡心地想,內壁上盡是郝大力的鼻屎,勞月居然聞得那麽起勁,有錢人的腦袋真的與常人不同。

“這是波南洛活石!”勞月奇道。

“什麽石?”黃千山迷茫地問。

勞月興奮道,她說在19世紀中期,意大利北部的小鎮伊夫雷亞有一位叫作波南洛的建築師,有一次他從鎮外的山裏拉回一車石料,用來建一座教堂。奇怪的是,每次把石料打磨成需要的形狀後,第二天石料又變大了很多。經過一段時間觀察,波南洛發現那些石料居然能夠生長,而且速度很快。波南洛想弄清楚這些石頭為什麽會變大,於是就送出一塊石頭到他在英國的一位朋友那裏。

可惜波南洛所在的小鎮幾天後發生了屠殺事件,波南洛和他的工匠們都不幸遇難。他的那位英國朋友接到石頭後,覺得不可思議,但波南洛已經死了,這位英國朋友去了意大利都沒能找出石頭的產地。波南洛的英國朋友為了紀念波南洛,於是就把石頭稱為波南洛活石,而這塊石頭如今被英國皇宮收藏。科學家們對其進行研究,但外露的資料很少,隻說石頭敲擊時有一種烤牛肉的味道。

勞月說,礦物岩石形成後,在自然條件下會發生風化、變質、沉積等變化,其大小、性質也會發生變化。通常,由大到小很明顯,比如風化、幹裂,但由小到大需要極漫長的地質過程。波南洛活石之所以叫活石,是因為這種石頭有一種生物性物質附在上麵,究竟是什麽物質她不清楚。隻不過五年前勞月有幸和父母在英國遇見了一位研究波南洛活石的專家,他們親眼見過一份樣品。那位專家告訴他們,波南洛活石最奇特的地方就是能在無光條件吐出氧氣,這也是為什麽科學家們確定活石內有生命物質附著的其中一個依據。

黃千山聽得一頭霧水,他問:“就算能解釋我們在封閉的隧道內有氧氣呼吸,但波南洛石跟找出口有聯係嗎?”

勞月笑道:“波南洛活石會生長,若是第一批闖入者逃出隧道,又沒留下任何痕跡,極有可能是打破了其中一處,多年後波南洛活石又長了回來,我們自然看不到蛛絲馬跡。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你剛才說的,山管人丁水主財,波南洛活石盡管很硬,但水能滲透波南洛活石。隻要吸滿了水,波南洛活石就很容易被打碎。”

“波南洛活石那麽神奇?我摸著它,覺得不是很軟,還是很硬嘛。”蔡敏敏失望地說。

“但比起一般的石頭,它碰水後硬度大減,隻要運用方法得當,這麵牆是能打破的。”勞月肯定道。

顧長天摸了內壁後,支吾地說:“打……打不……碎。”

黃千山看著顧長天,他的嘴已經變形了,一說話傷口就被扯開,誰都不忍心繼續看下去。黃千山擔心地問:“先別說能不能打碎這麵石壁,萬一後麵全是水,打破了水不就湧進來把我們淹死了?”

勞月自信地說:“絕對不會。黃先生你剛才也說了,天門乃入口是線索,結合這麵石壁再合適不過了。再說,隧道內沒有屍骸,這說明第一批闖入者成功地走出了隧道,石壁後肯定是通往女王墓的地方。”

時間不多,黃千山拿出瑞士軍刀往內壁上猛刺,沒想到石壁真的一刺就落下一大塊,還伴著一股烤牛肉的味道,郝大力聞得流了一嘴的哈喇,因此他也使勁地跟黃千山一起猛刺隧道內壁。石頭畢竟是石頭,硬度再低也很難打碎,辛苦了幾乎半小時,黃千山終於打出了一個小窟窿。

窟窿裏湧出一滴水,他們很快聽到滴答水聲,而波南洛活石已經被他們打碎了半米的厚度。黃千山和郝大力、勞月有一鼓作氣,再過十多分鍾,隧道內壁終於被打出了一個洞口。勞月首先爬過去,然後將其他人一一接過來,等他們出來以後才發現隧道的另一麵有一道細流墜落,正好打到隧道的外壁。

隧道後是一處宮闕,從隧道外出來有一道階梯,黃千山數了數,一起有八十一階。宮闕周圍有一道水渠,水質清澈,不像是岩洞裏的那種怪水。也許是因為引入地下水的緣故,宮闕內的瓦頂都褪色了,柱子台基也都龜裂,木製的器具更早就化做空氣。宮闕內外還有許多黃色的石鳥、石樹、石獸,全都是六人從未見過的種類。

宮闕不算大,每一處都滿布塵埃,黃千山也參觀過古墓,可他卻覺得此座宮闕有一種仙境之感,沒有冥殿的詭異陰森。盡管沒有邪氣,但黃千山還覺得宮闕內有一種不對勁的地方,似乎是不夠大氣,有點寒酸。勞月說也許這不是正殿的原因,通常古墓都有幾處冥殿,但隻有一座是正殿,其他的都是陪襯命,不會太奢侈。

梁小玉靜靜地看著宮闕,沒有一點兒喜悅,她一進來後就更焦躁了。黃千山瞥了一眼,發覺梁小玉氣色越來越好,她吃的藥丸肯定有解毒作用。黃千山壓著火氣,他想要是真的要毒發了,不管其他人如何反對,他都要把梁小玉摸個遍,看她還把解藥藏著不分享。

這時,郝大力忽然大叫一聲,原來宮闕的一處石樹下有一個死人。黃千山和蔡敏敏最先走過去,勞月要陪著顧長天,所以行動要慢要一點。那個死人穿的衣服和氣象站的風格一樣,都是六七十年代的綠衣,但過了那麽多年,綠衣已經成了黃衣。黃千山捏住鼻子,小心地翻了翻死人身上的衣服,但沒有任何發現。

勞月扶著顧長天走過來後,她說這個死人可能是第一批闖入者,也許他們穿過隧道時有人就已經受傷,所以死在了這裏。雖然手稿寫過曾有人在地上移山盜墓,但勞月認為他們沒有成功,更沒有穿過隧道到達這座宮闕,因此黑山村落的人才是第一批闖入者。黃千山覺得有理,他一直想知道第一批闖入者是幹嘛的。因為六七十年代已是新中國時期,政府不可能對這麽一大群人進山紮村不聞不問,何況磚瓦房在那時算是一種比較高級的屋子,平常人不可能隨便在山裏蓋那麽一座村子,所以第一批闖入者的背景很可能跟政府有關。

宮闕旁有一道水渠,水渠環繞宮闕,但宮闕內沒有積出水潭。蔡敏敏聽出宮闕後麵有潺潺水聲,宮闕的一扇窗後還有班駁的光影,她就說宮闕後可能還有洞天福地。黃千山很快抓住蔡敏敏,因為他覺得死人的位置不對勁,它一種往外跑,但麵向來路倒下的樣子。黃千山說,很可能是宮闕後有危險,這人想跑,但最後還是跑不掉。

“這座宮闕後應該是主殿了,不知道當年造墓工匠有沒有留下活路,偷偷跑出去。”勞月憂心忡忡地說。

“放心,肯定有,很多故事裏不都這樣寫,他們又不笨。”蔡敏敏哼哼地說。

黃千山對出路倒不擔心,他看著死人,雖然它的皮肉已成灰,但黃千山總覺得死者生前有一種莫大的恐懼感。正當黃千山想站起來和勞月一起到宮闕後麵瞧個究竟,他卻看見死人手裏拽著一個透明的玻璃瓶。死人的手隻剩下黃黑色的骨頭,黃千山費了很大的勁才把瓶子拿出來。

瓶上本來有一張標簽,但已經腐朽得看不見了,隻有一點痕跡依附瓶身。瓶內裝了一種淡紅色的**,黃千山拔開瓶塞聞了聞,有一種作嘔的酸味。其他人一聞馬上閃到一邊,黃千山急忙將瓶子蓋上,也許瓶內的**已經變質,所以味道才會那麽得酸臭。

當黃千山把瓶口塞住時,他忽然想起盧旺青死前提過的一件事——盧旺青小時候偷放動物時,有一個陶瓷盒子是空的,但盒子上有一股酸味。盧旺青從小時侯起就經常在山裏玩,直到五年前躲進山裏,他都沒見過盒子裏的東西,當然他也不知道盒子裏的東西是什麽。黃千山看著瓶子,他有一種感覺——盧旺青偷拿的陶瓷盒子不是空的,裏麵裝的東西和第一批闖入者有關,而且那東西很可能就在女王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