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明珠酒樓停車場貴賓專用車道,駛進五輛轎車,停在預定好的停車位。中間黑色老式國產車裏走下一位矮個子中年人,對襟團花外套上別著一枚黃金龍頭雲紋徽章,正中間兩個字寫著“義海”。

早已等候多時的紅黛迎上去:“恭候多時,馮二官,請。”

來人姓馮,名如許,二官是他在義海集團內部的身份稱呼。再往上就是義海當家,大官鄭天貴。馮如許年紀與曲文棟相仿,矮小精幹,麵目和藹,脖子上掛著一尊玉佛,手裏捏著一百零八粒佛珠串,對紅黛禮貌地回了個“請”,同她一起步入電梯,到明珠高層的卷雲茶室。

曲文棟從席前站起來迎接他,“好久不見,馮二官。”

馮如許笑笑,在他麵前坐下,“曲老板這個節骨眼兒找我喝茶,馮某真有點膽戰心驚。”嘴上這麽說,手上卻端起紅黛倒的茶,穩穩地喝了一口。

曲文棟神色淡然:“曲家與義海這點恩怨到底是什麽人煽風點火我不敢說,但能肯定這不是馮二官的手筆。再說了,馮二官怕是也不會把此等‘小事’放在心上。”

馮如許人稱“笑麵先生”——這個“先生”,卻是老師的那個先生。臉上笑眯眯,手段狠辣無比。行事有自己的規矩,但凡死於他手下必告知原由再訓*,絕不讓人死得不明不白,所以稱“先生”。年輕時攢下一身殺孽,中年後信了佛,可是也沒阻止他拿佛珠勒死人再給屍體念經。

“曲老板說笑了,馮某如今這點能耐可還比不上您家老二呢。”

曲文棟倒也沒有謙虛,接下了這個客套:“馮二官要是再不動,您可真就比不上我二弟了。說不準以後連犬子章琮的生意,都要壓著您一頭呢。”

馮如許望著他,隻微笑不說話,手裏轉著的佛珠嘩啦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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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安的衰落以及武鬥興起,不斷吸引著外地無業無家、企圖靠一把拳頭討生活的人。四十年前,從荒蕪邊城來的幾個年輕人加入了曲家麾下的武鬥館。彼時曲三爺當家,在久安雖仍一家獨大但已現出頹勢,不久後這幾個邊城青年便趁機自立門戶,稱為義海龍幫。

也就是現在的義海集團。

義海龍幫內大多為同鄉人,組織架構有別於其他幫派,有自己獨特的管理體係。

當家人稱為大官,二把手為二官,再往下還有三官、小官。小官以下的眾多幫派成員雖然還能再分出幾個級別,但權限與官字頭不能相提並論。

大官到了退休年紀,便由元老們從二官裏提拔一位新的大官。

如今義海集團的二官隻有兩位:除了馮如許,另一位是大官鄭天貴的大兒子鄭遠圖。鄭大官有兩個兒子,老二鄭仕通在外地治安總司內任職,有傳言說他近期即將調任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