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金石到醫院的時候,追捕殺手的人剛返回沒多久。

見他捂著傷口齜牙咧嘴地出現在趙享載病房外,戰友們調侃道,“我看你們都不要跟著老趙混了,一個個都混得要死不活。”

“就是,他自己都變成那個剩半口氣的德性。”

“下一個怕就是烈如康,我看他還嘚瑟。”

老兵們口無遮攔地開著玩笑,看來趙享載生命暫時無礙。錢金石找了個僻靜地方點煙,皺著眉頭抽完一根,跟小舟說:“我得回治安局看看。”

趙享載的計劃他從不過問,除了知曉他同義海合作之外根本不知道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遇刺總做不了假。而從農玉山的證詞來看,今天的“淨火”跟之前的“淨火”並非同一個人——到底是誰要借“淨火”之名除掉趙享載?誰會從中獲利?沙天奧?可靠義海扶持上位的市政廳真有這種能力,早幹嗎去了?

要破壞義海和趙享載的合作,受益最大的是曲家。

但曲家不會這麽蠢,在這個時機把髒水潑在自己頭上;又或者,這個人針對的不是義海,而是鄭遠圖——?

甚至是曲家和鄭遠圖聯合起來?

錢金石的腦海中,突然冒出紅黛的臉來。以這個女人跟曲家的關係,該不會幫助曲文棟從中牽線搭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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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盡快排除大能天佛會這個障礙,蔣寶芳通過線人摸底一個星期,突擊清掃了七個宣講室,抓了數個高等級教徒,甚至包含一個護法。雷厲風行的打擊行動使大能天佛會低調了許多,沙天奧暫時也不敢有其他動作,令鄭仕通十分滿意,對她讚賞有加。

蔣寶芳因此而成為鄭仕通的愛將,在治安總局內的話語權幾乎與局長付達比肩,引起不少風言風語。然而付達並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反而為蔣寶芳大開綠燈,默認了她在局內擁有的各種特權。

付達目光長遠得很。不但長遠,還很務實。

鄭仕通誌不在久安,不會久留;而趙享載倒了,沙天奧又必死無疑。曾經可望不可即的久安市長之位就要落在自己手裏了。一旦自己做了市長,蔣寶芳成為治安總局長,兩人都為義海鄭家效力各管一職,少不了還要互相配合——隻要那些曾經流進沙天奧口袋裏的銀子也填進自己的金庫,他幹嗎要計較這一點裏子麵子?

蔣寶芳是個有野心的人,付達一直都很清楚。但是她跟自己不同,付達隻要錢,而蔣寶芳要權——現在趙享載分散在久安各部、尤其是治安分局的那些勢力群龍無首,她的機會就來了。

她要做義海之下最能掌控久安的那個人。

付達並不是對權力沒有欲望,但他錯過了最好的時機。當他背叛沙天奧的那一刻起,他就沒有再選擇的機會了,沙天奧孤注一擲,他又何嚐不是?除了抱緊義海的大腿,別無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