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享載被刺殺引發了強烈而迅速的鏈條反應。

鄭仕通離開後,曲章琮立刻主動約見烈如康,千方百計促成了對方與八字刀、甚至施特勞的會麵,也導致施特勞不願再給鄭遠圖時間,將寶石針劑售賣權許諾給了曲章琮。

而烈如康表明“藥監局不再相信義海在久安的誠信”——潛台詞即為如果寶石生物繼續與義海合作,那麽將不會從藥監局這裏得到一絲一毫的支持。

一毫升的藥品都還沒見到,鄭遠圖就失去了用它們控製久安的大好機會。他此時也發現,自己似乎被施特勞給擺了一道——合作恐怕從從頭到尾都是幌子。

這也為自己留下了話柄,成為義海元老支持馮如許的絕佳理由。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大能天佛會教友在傳教過程中與義海幫眾發生摩擦,對方失手打傷一名教友,送到醫院不久人就沒了。

義海高層正忙於新一屆舉龍頭,沒有任何人有空閑理會這不知發生在幫派哪個底層裏的傷亡事件。畢竟對久安這樣全城半數以上都是黑幫的城市來說,暴力與死亡實在多到令人麻木。

武鬥館也好、酒吧也好,哪怕是街邊最普通的餐館,今夜火拚血流滿地房子沒了半邊,等屍體拖走、地板擦擦幹淨,明天就能在剩一半的屋簷下照常營業——哪天要是沒死人,那才是個大新聞。更何況對方是在久安立足幾十年、連治安總局都姓了鄭的義海?若是家屬幸運碰上個講理的,能拿到幾個子兒的安葬費,不幸的,也就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可大能天佛會不吃這一套,越來越多的信徒開始與義海幫眾對峙,堅持要義海交出凶手。而義海從一開始就沒把這當回事,雙方衝突逐漸升級。直至在一次天佛會聚會上,主持宣講的教徒被大庭廣眾之下射殺。

凶手當場被扭送到治安局,蔣寶芳處理之前特地去問了下鄭仕通的意見,迅速地移交法院並且判刑收監。可是沒過幾天,凶手就人被發現大搖大擺地跟友人一起外出晚餐。

大能天佛會群情激憤,從各種渠道譴責義海與治安局,鄭仕通甚至剛一接近治安局大門就被人往車上砸了一盒雞蛋。

看著蛋清從幹幹淨淨、光可照人的車身上往下淌,鄭仕通氣得臉色鐵青。治安局警員迅速將肇事者製服、拘留——可惜並沒有產生什麽威懾作用,大批教徒反而以此作為證明自己信仰的勳章,前赴後繼,幾進幾出。

似乎整個久安都在看義海的笑話。

堂堂第一大幫派,何時遭受過這種“屈辱”?

憤怒的同時,在義海內部也開始出現了“鄭仕通處理不當拖整個義海下水”的聲音,連帶著對鄭家父子企圖把持龍頭位的質疑也水漲船高。

從治安總局辦公室的窗戶裏,仍能看到門外在聚集的大能天佛會教徒。隔著走廊和兩道門,蔣寶芳隱約聽見鄭仕通的怒吼,待所有聲音都停歇下去,她敲開了鄭仕通的辦公室。徑直走到對方桌前,從警服口袋裏抽出一枚紐扣針,按下正中的按鈕,清晰的錄音在寧靜的空氣裏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