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安正式進入秋天。雖然中午氣溫還算溫暖,但早晚已經變得寒涼,是需要增加大衣和外套的溫度了。風雲過去製衣店拿回趙享載訂做的新大衣,坐上農玉山特意來接他的車。

剛一坐下就從紙抽裏抽紙巾來,捂住鼻子打了兩個噴嚏,十分不好意思地看著農玉山說“抱歉”。

“著涼了?”農玉山調整車內溫控。

“嗯,有點。”

“多加一點衣服。”

“已經多穿啦,是昨晚上實在——”他說到一半停住了,含糊地接著道,“反正是凍到了。”農玉山看到他泛起紅暈的臉頰和耳朵,也就差不多知道是怎麽回事而不再問。

除了跟趙享載之間的“遊戲”,還能有什麽其他理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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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玉山與風雲過相識是在自己成為趙享載秘書半年之後的事情。

趙享載從治安局長升上區長隻花了三年——雖然不情不願地接手菱山這個燙手山芋——也比一般人快了不知多少,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本來的目標是坐上市政廳最頂層辦公室裏的那張皮椅子,而不是區區菱山。

趙享載從不諱言自己的野心,也一直在對標沙天奧。

隻是當時義海仍在久安說一不二,並沒有把他這個來了沒幾年的外地人放在眼裏,所以趙享載幾番動作卻依然無法撼動沙天奧的位置,明升暗降隻得到區長一職。但如果這樣就會放棄,也就不是趙享載了。他馬上就將目標放在了下一任的市長競選,一刻不停地開始積極活動,並仗著軍隊和首都府的支持攢下不少支持者。

原本應該進入市政廳的農玉山,卻因此而被沙天奧安插到趙享載身邊。

農玉山很清楚,此舉一是因為自己跟趙享載算半個同鄉,比別人更容易接近對方;二是為了試探自己的斤兩和忠誠——這項任務是他的入門考試,如果他露出一點破綻或者不合沙天奧心意的地方,自己會比趙享載先死。

雖如履薄冰,但農玉山絕無退縮,也不能退縮。

他信任自己的能力,像他這樣沒有靠山的人要想登上高位,就必須走幾步險棋。

趙享載果然在一眾推薦裏挑中了他,並且對他的表現相當滿意。他也是從這時開始,知曉趙享載在外地養了一個大學生,不但隔三差五去見麵,等對方畢業後幹脆以公謀私放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農玉山永遠都記得,他第一次見風雲過,是在屏風後麵的沙發上。

那天他把剛從市政廳蓋好章的材料放在趙享載桌麵上,卻聽見本該無人的辦公室裏從昨天擺好的兩扇屏風後麵,傳來一聲細細的呻吟。

農玉山一邊握住後腰的短刀一邊叫了兩聲區長,沒人應,隻有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

他轉到屏風後麵,沒看到小偷也沒看到殺手,隻有一個被趙享載的寬大長外套蓋住軀體的陌生人,衣服底下露出淩亂的頭發和一隻白皙的手臂——手腕上綁著一根領帶,另一邊係在茶幾腿上打了個結。聽見腳步聲,那手臂試圖縮回去,卻隻是讓領帶繃得更緊,尷尬地晾在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