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玫瑰砂區西邊的衛生局辦公室裏還有人在加班。

“局長,市政廳今天又來電話了,語氣不怎麽好。”秘書小常,一邊收拾桌麵材料一邊對滕永吉憂心忡忡地說,“說診所的批文對他們沒那麽重要,對我們比較重要。”

滕永吉扳著臉一言不發。

在久安,衛生局、藥監局、司法局被並稱為“三不在”,意思是等同於不存在。經手的所有批文基本就是走個形式——當然也可以不走,隻不過下任市長競選在即,沙天奧不想給趙享載留下把柄大做文章。

“發展醫療是好事,但突然之間建這麽多私人診所,還都集中在菱山,我始終覺得有點問題,”滕永吉回答道,“沒有搞清楚之前不能批。”

跟其他衛生局局長一樣,滕永吉早年也做過醫生,進入衛生局之後一直致力於改善久安的醫療環境,但也跟其他人一樣,並不太成功。

公立醫療長期缺人缺器械,環境也差,而私人醫療隻有黑幫、富人和高官用得起,大多數普通人轉而求助於地下診所,就算出了事故也無處說理。施特勞進入久安後的一係列動作,曾讓滕永吉看到希望,然而近期接二連三的審批又讓他心生疑竇。

除去收購改建的各大醫院,施特勞小型診所目前在菱山已經有十幾家,而待審批的仍有兩位數之多,並且還在源源不斷地送來材料待批。

滕永吉去過其中幾處,環境不錯,但隻接待預約患者,來往的大多為年輕女性。有無預約的患者來看病,幾乎都會被轉診到其他醫院。連處理簡單的外傷或者掛水打針都做不到的診所,到底是為什麽要開這麽多?

小常說:“要不要給趙區長打個電話?菱山是他的地盤……”

“能怎麽樣?他跟沙天奧沒什麽區別!就算真有問題,隻要能撈錢他還是一樣雙手雙腳歡迎!”

“可是隻有我們自己,也實在不好查——”

小常的尾音被突如其來的破門聲掩蓋,還沒來得及看清發生了什麽事,一把刀便刺進了他的胸口。並不掩飾自己麵目的殺手將小常直逼到牆邊,對滕永吉說:“都說了,批不批對你們比較重要,你好像還不信啊滕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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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淩晨三點了,趙享載的飯局剛結束。

在市長競選之前,像這樣的活動已經排到了下個月。兩個秘書把爛醉如泥的趙享載搬回家,風雲過熟門熟路地給他脫衣服脫鞋蓋被子,這才有空去便利店給自己和農玉山各自泡了一碗麵,當做晚飯。

“玉山,對不起啊。”並排在小桌前等麵泡好,風雲過小聲地說。

“嗯?”

“就是之前的事情……”風雲過垂著頭摳手指。

農玉山“哦”了一聲,淡淡地說:“不用在意。畢竟區長是你的恩人,你很在乎他,我反而好像在離間你們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