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別的內容了?”曲禾把眼鏡摘下,揉揉額角,轉身向廚房走去,邊走邊問,“想吃什麽?”
我點頭應了他的第一個問題:
“嗯,隻是叫我去見見崔潔,沒有別的內容了。舒骺豞匫”聽到他的第二問題,頓時淚流滿麵,撲過去攀在他身上,興奮地說:
“我能吃肉麽?!”
從南洋歸來後的第三天就被傅天辰帶來軒城,老爹說目前檢察院那邊的一些事宜還沒有交代完畢,居然也直接答應了讓我過來實習,陳曦雖然也意思意思地幫我說了幾句話,最後這兩人還是拋下我回了甄家堡,他們是什麽時候變得那麽看好傅天辰了?!
而那之後,我就悲苦地當起了辦公室的跑腿小妹,已經是連續一個星期沒吃到一頓好的了!
難得曲禾這些天有空搭理我,尤其是今晚居然還能抽時間給我做飯吃,怎一個感激了得!
他毫無羞澀地全盤接受我的崇拜和涕零,伸著手指掰啊掰:
“香辣牛肉、紅燒排骨、蔥香肉末、香菇雞肉……或是海鮮,要哪種口味?”
我的眼神越來越亮,咽了咽口水,正反複思量著要選什麽口味,就聽他繼續說道:
“好像沒有桶裝的了,袋裝的話還要開火煮……”
眼角細細地抽了一抽,我終於虛弱地癱軟了。
“你丫說的不會是泡麵吧?”
“是啊,我家除了泡麵,隻有白開水。”他回答地理所當然,又催促了一聲,“要吃哪種的?”
我無言沉默了三秒,爆發出一聲哀嚎悲泣:
“曲禾你是喝毒奶粉長大的吧!咋心肝這麽黑啊!!!!”
……
最後還是吃了泡麵,我無比心酸地喝掉最後一滴湯,把碗筷一放,摸著圓鼓鼓的肚子癱倒在沙發上打嗝,看見電視裏正在播放新聞,又是南國和哪裏哪裏建交,和平共處,和諧發展……雲雲。
我感歎:
“現在外交官一定特別掙錢,誰曉得出使這個那個的小國,不會撈上點可觀的賄賂呢。”
曲禾正彎腰收拾茶幾,聽到我的話,轉頭似笑非笑地說:
“嫁給外交官的選擇是不是也很不錯?”
我拚命點頭:
“那必須是不錯的,成天見地被尊稱‘外交官的夫人’,簡稱外人,多好聽的名稱啊。”
他手指一僵,嘴角抿成淡淡的弧度,不冷不熱地冒了句:
“活該傅天辰不要你。”
這話不厚道地戳人硬傷了!哪怕他是我同盟,還請我吃了頓紅燒牛肉泡麵,也不能這麽詆毀我的聲譽,外加推測我的遭遇!
“你才是求而不得吧?”我不甘示弱地抬指指著牆壁上的那幅畫,之前是在主臥室裏,現在倒是搬到客廳裏來。
“這個姑娘一定和你關係匪淺,所以你才對她念念不忘,還抱著這麽幅畫跟寶貝似的那裏掛掛,這裏掛掛,對吧?”
我得意洋洋得揣測著,其實心裏也沒底,隻是不甘心自己被他說得一點麵子都沒有,所以臨時找了個可以反擊的點緊抓不放。
客廳的燈光明亮,電視裏播音員的標準普通話還在清晰分明地講著國家大事,曲禾突然靠近我,明明同是吃了泡麵的人,偏偏他身上卻遠沒有我這樣的油膩味,而是一股子淡雅的清潤氣息。
眼神幽深,眼角微吊,吐出一句笑話似的嘲諷:
“你酸成這樣的口氣,還真是挺少見的。”語畢,拿著碗筷往廚房走去。
氣得我拎起一隻拖鞋就砸了過去!
鬧到夜裏九點多,我們才終於認真地麵對麵坐下,商討近水樓台這個詞語。
我一麵訴說著這些天以來,傅天辰越來越古怪的脾氣,一麵幽怨地問了句:
“曲禾大人,你說我喜歡上的這個人是不是就是一精神分裂的?”
奇奇怪怪,陰晴不定,我平生見誰都能威風凜凜地得瑟上幾分,奈何在傅天辰麵前就是那樣畏首畏尾,陳曦說過,我一遇到傅天辰,整個人就從微縮變成猥瑣。
因為總是戰戰兢兢,誠惶誠恐,偶爾的任性都是在他所允許的範圍內進行,認識這麽久,我惹怒他的時間並不多,通常情況下,明明是我想氣急他,最後反倒成了我自己憋了一肚子氣。
有一次上數學課,其實我經常會在想,發明數學這種東西的人一定是因為太無聊了,會基本的加減乘除已經完全夠用了,何必還要加什麽繞來繞去的糾結算法?誰提個籃子去菜場買菜還能對那賣菜的說“這個價錢問題,還得用微積分再算上一遍”的?
鐵定被對方連人帶籃地丟出去。
可是偏偏必須要學數學,於是我對著一堆的應用題長籲短歎,直到傅天辰看不過去了,走過來冷聲問:
“哪裏不會?”
我愁腸百結,拿著筆隔空圈了一遍書頁。
“哪裏都不會。”
他的臉色更青了,後來我就一直揣測著,傅天辰的基因裏麵一定少了點什麽,否則怎麽就能夠少年冷麵,現在成年了也冷麵呢?
“甄小竹,給你十分鍾,把會的都做掉再來找我,如果不會的題目超過三分之二,明天我就不來給你上課了。”
於是我當下沒出息地收回全部的抵賴情緒,乖乖地坐在那裏算了大半天的數學題,老爹從房門口途經時,還能欣慰地朝我投來一記笑容。
所以,這麽些年來,我始終學不會的是,怎麽能讓傅天辰的氣場不再這樣讓我一瞬沒出息,等我真正學會了,大概我也不再對他那般掛念了。
曲禾敲著茶幾將我從記憶裏拉回來,臉上帶著意味深長的笑意,輕飄飄地說:
“每個人都是分裂的,哪天我分裂了,你也別太驚訝。”
我吞吞口水,順手將身邊的抱枕抓來砸向他,這輩子最怕的生物就是鬼,而這人講話的語氣跟幽靈似的,還是這麽大半夜的時候,是在報複我吃了他一頓泡麵嗎?!
“閉嘴閉嘴!好好說話!”我抱怨著,又很是頭疼地轉回話題,“我麵對他都不知道該做些什麽,曲禾大人,有沒有主動出擊的招數?”
問完突然覺得腦門一個光亮,也沒等他回答,我興奮地朝著空氣揮了揮拳頭,大聲叫道:
“哦嘿,我決定接下來走正麵戰場!”
(關於那幅畫,沒記起來的親們可以詳見第2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