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於‘浮光掠影’這個能力。

就連雨宮真晝自己都不清楚,她天生擁有這樣的能力。

因為它很危險。

雨宮真晝真正意義上第一次覺醒這個英靈之理,是在她母親離世的時候,為了逃離令人窒息的南家,她獨自一人跑回了早已空空****的家裏。

當時她太過於年幼,根本沒意識到自己本不可能逃離嚴密防守的南家,全靠著‘浮光掠影’帶來的超強機動性才翻過了南家的高牆。

而閃現這個技能有多好用,可以從諸多英雄聯盟玩家的召喚師技能的攜帶比例中窺見一二。

與空間移動有關的能力,大多強度都是規格之外。

譬如‘魔法禁書目錄’裏的白井黑子,再譬如‘火影忍者’裏的波風水門的飛雷神。

這裏的南詩織是第一次意識到自己能夠掌控並且運用這個能力。

她的目光所及便是可以移動的方向。

眼瞳內已經亮起了一層浮光般的溢彩,目光匯聚的位置似有光芒匯聚成一個殘存的光影。

整個過程其實極快。

或許根本不到一秒時間。

也就在南詩織即將發動浮光脫離鎖鐮束縛的當下,隻聽得一陣叮鈴之聲響起。

鎖鏈的底端,分銅鎖的內部響起了古怪的聲音,那聲音形成共振,整條鎖鏈都開始發起嘩啦啦的聲響,如同開始搖動尾巴的響尾蛇發出威嚇。

與此同時,南詩織眼中匯聚的流光也在這些聲浪中被擊散擊潰,如同水麵上的倒影被石子砸落產生的漣漪揉散。

剛剛生效的英靈之理就立刻陷入了宕機,好似運轉的程序進入了無響應狀態。

南詩織一臉錯愕,還不清楚是怎麽一回事。

答案很簡單。

既然是衝著她來的,又如何會不防備英靈之理?

天皇落下了天岩戶,如此大的手筆,必然不可能在派遣了菊刀眾的情況下,留下任何瑕疵。

這些鎖鐮無一例外都是特製的,它們本身就是一種‘奇物’。

英靈之理也是神秘的一種,隻不過相較於先天英靈血脈的英靈之理更加劣化。

而在神秘壓製神秘的體係中,奇物的數量足夠多,也足以幹涉到神秘的正常運行。

神秘是一種超自然的規律,它的存在本身就像是神跡,隻有神跡才能扼殺神跡。

這些鎖鐮就是為了克製神秘的使用者而存在的……對普通人算是大手筆,可對皇室來說,這反而是基操。

浮光掠影被封鎖後,南詩織被牢牢封鎖在枯山水的假山上,鎖鐮開始繃緊,她的雙臂衣服被勒破,一陣劇痛。

可是,掙脫不開。

所以說她到底是不是窮途末路?

不是。

也是。

即便有翻盤的可能性,也還是錯過了這個機會。

如果在鎖鏈將她纏繞之前,她完全是有機會離開的,如果能更早一些意識到自己能掌控浮光掠影,她也完全可以靠著閃現帶來的強突進,斬殺一人後突圍離開。

現在她不能說是窮途末路,隻能說是死到臨頭了。

連寫個遺書的機會都沒有。

被一腳爆種的第五個菊刀眾已經爬了起來,撿起忍刀,足尖一踏地麵,飛身斬去,將要拿下這顆人頭。

吾命休矣。

南詩織望著不斷靠近的刀,帶著一絲絲不甘。

耳畔縈繞著當初姐姐的警告。

原來冥冥之中命運早有定數嗎?

她閉上眼睛。

然後。

嗅到了風聲裏捎來的一絲香氣。

……

黃泉深處。

大雪原上一共兩人一妖。

千年雪女的出現完全是在預料之外的事。

畢竟白榆上一次見到她,也僅僅是個分身,而且當時的雪女還在封印中。

他翻開手掌,取出了‘永生花葉’。

這片花葉正朝著雪女的方向微微移動。

證明了兩方的氣息同根同源。

白色角隱(蓋頭)下的雪女也抬起了眸子,她開口道:“啊,我記得你……你是六年前的那個人。”

嗓音清澈,像是冰層下流淌的泉水,帶著一絲隔離的聲響。

白榆握住了永生花葉,平淡道:“這麽說,還真是你……你是怎麽從封印裏脫困的?”

雪女平靜的說:“我和一個人定下了契約。”

“我要替他做一件事。”

“然後,被放出來了,一部分……同時,我隻能留在黃泉裏,不能,出去。”

她的聲音時高時低,時斷時續,帶著奇妙的停頓,與其說是像是牙牙學語的孩童,不如說是忘記了怎麽說話的大人。

“是瀛洲的天皇?”

“我,不知道,他是誰。”雪女抬起手掌:“但是契約……必須完成。”

揚起的指尖對準了佩戴著白狐麵具的女子:“把她留下,我可以,放你離開。”

白榆不置可否,而是改口提問:“你當初為什麽要把永生花葉給我?”

雪女在角隱下的臉頰似乎流露出了淡淡的情緒波動:“因為,你贏了我,所以,花葉交給你。”

“隻是戰利品?”白榆問。

還以為是什麽關鍵的劇情道具,結果居然不是?

他有些失望。

雪女說:“永生花葉,是我的一部分……你還想,要嗎?”

白榆抱著雙臂,提議道:“這裏的你隻是一道更強的分身,你的本體還在封印中,那麽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們不必交手,你放我們離開,回頭我找機會把你本體放出來?”

“契約的效用是絕對的。”

她抬起手掌,冰雪凝聚在掌心,化作一把薙刀。

“你可以取走我的永生花葉,或者,成為永生花下的一塊堅冰。”

交涉失敗。

不過想來也是。

原本白榆和雪女就是敵對關係,她也不是友好的NPC,大妖不是人類,其思維和認知都異於常人。

天皇擺明了是借刀殺人。

居然放出雪女的分身投放到黃泉,看來他是真的不在意會死多少人啊。

又或者說,這次的黃泉大祓就應該死很多人,這樣才符合皇室的利益?

白榆的思索到這裏便戛然而止。

隻因那把薙刀已經橫空斬來。

快!

太快了!

甚至快過任南北的全力一擊!

千年雪女是大妖,也就是五階,其實力足以媲美封聖,留在這裏的是她的一片完整的永生花葉,相當於其實力的幾十分之一,並非是完整的封聖。

可即便不是完整封聖,其實力也已經超越了尋常的四階。

所以其頭頂的等級顯示為……

【危險等級:50(?)】

在問號和五十級之間反複橫跳。

連係統都出bug了麽?

這薙刀的一記豎劈,除了快之外,還有帶起的磅礴巨力……這個力,不是力氣的力,而是妖力的力。

白榆側身讓開,眼睜睜的看著刀芒飛出百米外,劈開了風雪和白霧,不遠處小山上被硬生生切下一大塊岩石,砸入遍地積雪裏,聲音震耳欲聾。

大地震動之中,緊隨而來的第二刀追擊,從豎劈變成橫斬。

白榆感覺劈過來的薙刀就像是狂風巨浪砸向一葉扁舟。

……擋不住!

戰鬥的直覺如此發出警告:這是個數值怪!

哪怕是一代宗師,白榆也可以一戰,但這個不行,她的出力已經突破了四階的上限了。

白榆避開這一刀後,主動拉開距離,月隱步連連點地,接住掀起的暴風如同一張樹葉般被卷走飄飛。

他倒是被颶風吹走了。

可下一刻雪女就盯上了站在原地的女子,薙刀已經舉起,巨大的死亡征兆降臨頭頂。

危急時刻。

白狐麵具的女子沒有拔出腰間懸掛的佩刀,而是將刀丟在了地上,她舉起雙手往後退。

哪怕是雪女也知道這是投降的意思。

可她完全不用顧及人類的禮儀,該怎麽做就怎麽做。

可舉起的薙刀始終沒有落下。

理由有且隻有一個,因為……對方摘下了麵具。

白狐麵具的下方,露出的一張完全不同於瀛洲人的麵孔。

麵具掉落後,她摘下了假發頭套,露出了原本的金發和藍眼。

聖女柯蒂莉亞無奈的聳肩道:“這位妖怪小姐,您看清楚了,我可不是你的目標。”

此時雪女的CPU有些燒了。

目標……不對?

從一開始被帶到這裏的人就隻有柯蒂莉亞,而不是雨宮真晝。

她戴上了麵具和假發都隻是為了隱藏身份,故意欺騙雪女,混淆視聽。

事實上,早從一開始意識到會有刺客殺手的時候,白榆就已經開始考慮利用麵具進行設局。

他之前沒有用這一手,是因為狀況變化太多,也是因為沒有合適的人選。

後來柯蒂莉亞的出現填補了這個空缺。

雨宮真晝和柯蒂莉亞互相談判交涉的結果就是這個,聖女小姐既然說了什麽都會做,那麽就如她所願,讓她稍稍扮演一下替身承擔風險。

柯蒂莉亞竭力保持著輕鬆的表情,她本以為能隱藏更久一些,隻是自己幾斤幾兩不夠看的,論及硬實力,怕是遠遠不夠這位雪女一刀的,隻能坦白從寬了。

雪女的殺意指向如冰雪消融。

垂下薙刀少許角度。

她用了數秒才意識到自己被騙了。

沒有憤怒,而是疑惑。

如果目標不在這裏,那她會在哪裏?

“她去了哪裏?”

“當然是去了她該去的地方。”

白榆走了回來,拍了拍頭頂的雪花,語氣輕鬆:“而且是你去不了的地方。”

……

枯山水的庭院內。

菊刀眾捂著脖子踉蹌後退,仰麵倒下後,氣息斷絕。

其他幾個菊刀眾眼瞳收縮,訓練有素的死士此時也難免情緒起伏,這和計劃預計截然不同。

南詩織嗅到了空氣裏的白梅香,本是等死的她錯愕的抬起眼簾,看到的是一把熟悉的刀和熟悉的背影。

“姐姐……”

“嗯。”

雨宮真晝應了一聲。

“已經沒事了,已經沒有什麽好害怕的了,姐姐在這兒。”

她離開了黃泉前線。

穿過了天岩戶。

無比詭異且真實的出現在了這座淪為獵場的庭院裏。

一步盤活了整個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