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這麽緊張嘛,羅馬皇帝。”
龍母坐在虛空上,慢條斯理的說。
“這不是一場公平的對弈。”
“對弈,從來不存在絕對的公平,任何的棋類中,永遠是先手更有優勢。”龍母提亞微笑道:“既然是我搶到了先手,自然要先發製人。”
“你我都是堂堂半神,自然不必要自己親自下場流血。”
“棋子之間殺的血流成河,棋手運籌帷幄廟算千裏,這才是這片世界的規則。”
奧古斯都冷漠道:“這些不是棋子,而是我的臣民,你可以不在乎自己子嗣信徒的死活,我卻不能不在乎。”
她的手指在亞空間迷宮上滑動,淡淡道:“即便是在人類的世界,也一樣遵循著大魚吃小魚的傳統,階級社會之下的本質就是層層盤剝,雖然你們會用各種巧妙的方式掩蓋住,卻也無法消滅不平等的事實。”
“你到底想說什麽?”奧古斯都質問。
龍母嗤笑道:“如今由人締造的羅馬未必有多美好,早在千年之前,這片大地也並不是由人類支配的,雖然你們自說自話的將山河湖海劃分為不同的區域和領地,但事實上它們從來不屬於你們。”
“你是打算在朕的麵前,宣誓主權?”奧古斯都冷笑不已,繼而道:“也可以,隻要你願意向朕臣服,我可以劃分出一些羅馬的領地,允許你成立自己的公國,許你世襲罔替的權力。”
“你是想要激怒我,還是真的這麽想?”龍母咬著手指的指甲:“可真是傲慢……這片大地從來都是無主之地,沒有誰是它的主人,不是我們,更不會是你們。”
“領地天生就是被爭奪的概念,故而物競天擇,強者生存。”
“什麽卑劣,什麽高尚……如此的道德手段不過是維持穩定發展和方便統治的概念。”
“在生存競爭之前,一切聖人教誨都是蒼白無力的辯經。”
“你不用試圖和咬住你喉嚨的猛獸講道理。”
奧古斯都神情沉凝,似是意識到了對方言語下的邏輯就是沒有邏輯,全然是一片混亂。
皇帝要統治一個國家,其基礎是穩定,維持穩定和平衡,就像是一個人騎自行車一樣,倒向哪一邊都不行。
所以,但凡是尋求利益的,都可以被說服。
隻是龍母提亞的幾句話輕鬆擊穿了奧古斯都的推測。
這些從塵封的曆史中蘇醒過來的狠角色,它們尋求的並非是穩定的秩序,而是……混亂和競爭。
雙方從根本上就錯位了。
這是一個無法通過籌碼和許諾來打動的對象。
就像是參加了角逐冠軍的拳擊比賽,你無法收買一個絲毫不在意獎金隻尋求競技快樂和冠軍榮譽的強敵。
“為什麽?”奧古斯都低沉道:“這對你有什麽益處?”
龍母舉起手指對著天際:“益處?”
“有且隻有一個。”
她臉色狂熱:“當然是為了取悅。”
龍母展開雙翼:“我並不清楚神聖之主為何會允許人類繁衍到如此之重,又為何不給予你們任何試煉和引導……可對我們這些半神而言,取悅自己,取悅神祗,登上至高,這就是最大的存在意義。”
她舔了舔手指。
“所以,讓我們充分的競爭,痛快的流血吧。”
“安寧的時間已經結束,那一千年完了!”
她攤開手掌,迷宮魔方轉動。
“稍微加速一下吧。”
“現在我還餓著呢!”
“這次,我想嚐一嚐聖女和王妃的味道。”
羅馬皇帝微微眯起眼睛,淡然不語,僅僅是手指敲打著權杖。
……
“摩爾赫爾卿,你認為我沒察覺到嗎?”
迷宮當中,衣著華貴的王妃回過頭,一把寶劍從她的腰間刺向後背的一人。
由於有衣服遮掩著,所以試圖偷襲的騎士沒察覺到自己才是被偷襲的那個。
劍光貫穿了心口,鮮血噴湧而出。
後者口吐鮮血,目光震驚:“你……”
王妃拔出寶劍,颯爽後退,她提著寬大的裙擺:“你猜猜為什麽禁衛中你的實力最為普通,卻會被提拔成皇家的禁衛?”
“你……你不是王妃?”偽裝者試圖站起來,但大口咳血,顯然是中毒導致的渾身脫力。
“是的,我們早已察覺到了。”王妃的替身舉起手裏的刺劍,劍上:“今日的襲擊也在預料之內。”
“你,咳咳,既然知道,為什麽還要特意等到現在?”
“你覺得是為什麽?”影舞者垂下刺劍。
“是為了一網打盡?”
“畢竟慢慢尋找和辨認偽裝者……還是這種方式更有效率不是嗎?”
“可貴族和公民們……”偽裝者剛剛說完,忽然眼神閃爍,明白了什麽。
“看來你也清楚,維持羅馬的是體製,是教會和皇室,既得利益者即便少了一批也沒什麽,反而是騰出了位置來。”影舞者淡淡道:“皇室早就對滿是老人臭的參議院的貴族派很不滿意了,借外人之手進行清洗一番,會省去很多功夫。”
“你們這些密教和邪教,可能會小賺,但羅馬皇帝永遠不虧。”
偽裝者已經說不出話了,漆黑的紋路爬滿全身,如同醜惡的荊棘將其束縛,很快就要開出漆黑的死亡之花。
影舞者摘下了頭冠,如同變魔術般拆下了王妃的華貴禮服丟到衣袍,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幹練的著裝,裹上漆黑的風衣。
皇家近衛代號‘荊棘’。
王級騎士,實力四階超凡中期。
她還有一種名為‘化妝品’的奇物,能夠改變五官容貌,所以這一次成為了王妃的替身參加了這場危險的典禮。
畢竟皇帝也清楚這一次的危險性,不會真的把老婆帶上,畢竟他對王妃是真愛。
荊棘主動換下衣服,意識到自己的表演也就到此為止了,繼續下去太過於危險。
王妃的身份隱藏不下去了,而且會給自己帶來危機,還是趕緊找到出口脫身才是正道。
隻是亞空間迷宮沒有正確的道路,她隻能不斷嚐試,帶來的奇物在這裏也發揮不了功效。
況且荊棘的運勢不算很好,剛剛走出兩個空間就直接撞上了兩名密教徒,而且都是高手。
甫一碰麵,她果斷抬起手就是王騎力場。
王級騎士的立場和扶桑劍客的劍域很接近,但不同之處在於,前者更加持久更加巨大化;而後者更加細膩更加隱藏化。
荊棘的王騎力場很特殊,沒有直接形成大範圍的改變,而是在兵器和地麵生成了漆黑色的荊棘。
荊棘會自動尋找敵人進行纏繞,而它們散發出的氣味和汁液都具有麻痹效果,是一種慢性劇毒。
哪怕不受傷,隻要存在於王騎力場之內,就會隨著呼吸而不斷積累毒素。
如果用遊戲的形式來表述,她的力場可以隨著時間不斷給對方增加名為毒素的debuff,等到毒素層數累計的足夠多的時候,就可以手動引爆。
但這兩個密教信徒也不是什麽善茬。
第一個是死靈係的,全身都是骨頭,自然不怕劇毒;
第二個看上去普普通通,但越中毒似乎越興奮……
“你越打我,我越興奮,來吧寶貝!”
披頭散發的狂野密教徒直接撲了上來。
荊棘亮出兵器,劍光一連三閃,綻放出點點寒星,直接撕裂對方胸膛,留下數個鮮血淋漓的傷口。
但對方的進攻也命中了她的身體,鬥氣鎧甲立刻浮現,光芒綻放,荊棘後退三部,臉色一陣青白,忍不住喉嚨一甜,血液逆流溢出一絲。
而剛剛被刺穿身體的密教徒卻跟沒事人一樣的站了起來,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恢複。
“淦,是痛苦教派的!”
荊棘人麻了。
痛苦教派講究施加痛苦和享受痛苦,屬於是越虐人越爽,越被虐越爽……不論是打人還是挨打,他們都能一直爽。
隻要一直爽就能維持痛苦禮讚的狀態,這種狀態下他們會持續得到肉體上的賜福,極難被殺死。
她這種疊加debuff然後一口氣引爆的毒爆流,清理雜兵是極快的,比起騎士更像是法刺,雖然正麵作戰能力也不弱,但碰到這兩種密教徒也會覺得十分棘手。
又是十幾招過去。
荊棘已經持劍喘息不已,可對方兩個安然無恙,雙方不勝不敗,可她的體能正在快速消耗。
這是來自於死靈法師的‘生命流失’的效果,它對普通人釋放,一分鍾就能叫人化作人幹;對四階超凡沒有那麽大的作用,但會加速疲勞度的積累,好比是給精力槽直接扣了上限還減少了恢複速度。
荊棘感覺自己必須棋走險招拚一波了。
她正默默轉動手裏的刺劍時,忽然看到另一旁的傳送門抖了抖。
本就不算寬敞的房間內多了一個人。
一名樣貌極其英俊的大夏人踏入了房間,還正哼著聽不懂曲調的小曲,肩膀扛著長槍,仿佛是扛著釣竿出門的空軍佬。
場地中。
荊棘一看就知道不妙,這人出現的位置好死不死偏偏是中間。
要不要救?
看上去也不像是密教的……可羅馬有這個樣貌的貴族嗎?
她完全沒半點印象——尤其是如此長相,隻要見過就不可能忘記。
痛苦教徒咧嘴大笑:“又來一個?”
他手腳並用,踏地飛撲過去:“好耶,這個歸我了,快過來給我暖暖胃!”
站著的青年好似呆滯似得,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荊棘立刻引爆疊加的劇毒層數,轟的一聲,痛苦教徒肚子陡然脹起,發生了一次內爆,但他的表情更加猙獰和狂熱。
可惡,這家夥不怕毒的!
她覺得自己盡力了。
已經不忍心去看這倒黴蛋的下場。
下一刻,房間內的溫度驟然拔高十幾度,一股熱浪席卷八方。
白榆挑起肩頭長槍,轉動一圈後,刺向半空。
與此同時,他的兩顆心髒同時跳動起來,鳳凰功體全開。
鳳鳴起,熾烈火光自槍尖綻放。
那一刻他手裏舞動的根本不是長槍,而是一條活過來的火龍。
天地熔爐·淬金鍛玉!
烈火刺入了痛苦教徒的嘴巴裏,後者沒什麽反抗餘地,狂暴的熱流狂暴的注入,眨眼間身軀在烈焰中融化,焚燒成灰。
痛苦教徒爽死了。
另一旁荊棘的眼皮狂跳。
臥槽……
這什麽人啊?
一出手就這麽狠?
你這……大招都沒有前搖的嗎?
自己刮了半天的痛苦教徒被別人一招帶走,那就輕輕一抬手,當場連灰都揚了。
王級騎士心情複雜。
她轉過頭看向下一位目標,死靈教徒也意識到情況不對。
自己本來就剩下一把老骨頭,這要是被留住,更是入墳的機會都沒有!
在兩人都朝著它看過來的時候,死靈教徒果斷把手裏的法杖舉起來。
荊棘警惕著它是不是要放什麽大招,卻看到這死靈教徒哢的一聲,舉起膝蓋把自己法杖給折成兩截。
“——我可以給二位帶路出去,別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