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店住了一晚後慕暄澈就我帶到出事那座荒山腳下。

車慢慢在一處村莊口停落下來,慕暄澈下了車,我隨後跟了上去。

眼前這座村落口豎著一根木樁,木樁上高高綁著一麵白旗,白旗破爛,隨著微風微微舞動。

慕暄澈冷然看了過來,我一怔,剛想說什麽,他卻也沒再說話,隻是徑直走進村口。

沿路兩側大片田地,雜草漫過沿路巨石,卻都已經枯萎,細碎的小石塊零散分布小路上。

遠處房屋鱗次櫛比,看上去到也隻是個普通的村落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不過要山有山,要水有水,這地方總體看起來也還行,起碼風水還不錯。

風水學中,好的風水講究前有照,後有靠。照則是代表水,靠則是代表山。

水在古意之中意味吉祥,遇水則發。古人常說,臨行前下雨,此趟出門必有收獲。

朝中無人莫做官,這背後沒有靠山,這風水自然不行。

我和慕暄澈二人再走了一段路,卻沒有平常村莊慣有的雞犬相鳴,偶爾有蟲鳴從遠處傳來,除此之外遠處村落也沒有一點人影,好像除了路邊跳落的青蛙,再無半點生機。

“這個村子怎麽好像都沒有人呢。”

我輕聲對慕暄澈說,左右探頭,果然一個人影都沒有。

再往前走了兩步,是一片小池塘,池塘上覆滿水藻和瓶瓶罐罐的垃圾。

“既然有垃圾肯定就有人住在這裏。”慕暄澈淡然道,往池塘那邊看了一眼,忽然若有所思般往一處民房走去。

也不敲門,隻是將門一推,門應聲而開,一股濃厚的灰塵從屋內擠出來,我探頭,隻聞到一股發黴的潮味。

慕暄澈盯著屋內幾秒,忽然轉頭,我將已經踏進屋子裏的腳猛的收回,亦步亦趨跟了上去。

“怎麽了?”我問道。

“這裏有些屋子看起來長時間沒有人住了。”

慕暄澈忽然說,他四下望了一眼,卻說:“而且,這不是普通的搬家,隻是有人將原本住在這裏的人帶到了我們不知道的地方罷了。”

“什麽意思。”我不禁愕然。

慕暄澈卻不再說話了,隻是徑直往前走。

我視線亂轉,忽然覺得好幾道視線掃視在她身上,轉頭看去,卻見幾處窗簾落下,隱約似乎有人站在窗後往外看。

頓時一怔,撇下慕暄澈徑直走過去,窗戶內頓時一陣響動,隨後恢複平靜。我狐疑,覺得剛剛肯定有什麽事。

於是湊到門縫隙上,木門上幾處小孔都被抹布堵死。

我伸手一戳,隻覺得對麵似乎有人在用力往這邊頂。

頓時歎氣,知道屋內肯定有人在,隻是不願意開門,有人在就好辦了!

瞬間,喜上心頭,臉上表情一變,嘴角上揚。

“請問有人在家嗎?”我伸手,猛的拍門。

木門被我拍的晃**作響,還是沒有動靜,站在門邊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這門似乎在裏麵死死堵住了,推也推不開。

也許是在旁邊等了太久,慕暄澈神情顯然有些不耐煩,皺了皺眉,視線瞥了一眼,稍稍一頓。

隻見他伸手往前輕輕一推,門嘎吱一響,緩緩朝裏打開。

我一笑,將腿跨過門檻,這時門內一陣騷亂,乒乓作響的碰撞聲一疊聲響起。

屋外陽光隨著門的打開而漸漸灑進,眼前視野明亮開闊起來,門後左右無人,隻有一張桌子一張凳子摔落在門邊。

放眼望去,這是一間極小的屋子,木桌床合並在一起,眼見床被鼓起,我湊上前去,慢慢掀開被子。

果見一個頭發灰白的老人渾身顫抖蜷縮在床角,弓著背看不清神情。

“老人家。”

我有些詫異,伸手拍了拍老人的後背,“大爺?”

老人渾身一僵,沒有回頭,隻是口中喃喃念叨:“不要抓我!不要抓我!”

我狐疑放下手,左右看了一眼,見慕暄澈隻是神色漠然靠在窗邊,抬起簾子視線向外看。

我鼓起臉,有些憤然,慕暄澈對待不管他自己的事的時候總是這樣一幅漠不關己的態度。我一頓,卻隻好抬起雙手安撫老人,勸他平靜下來:“大爺,我們不抓你,我們就是想來問個事兒。”

指尖剛觸到老人後背,他顯然渾身一僵,過了片刻又慢慢緩和下來。

老人抬起臉,發皺的眼角上抬,看到我先是一怔,神色閃過一絲畏懼,又俯下身,一個勁喃喃念叨:“有鬼……有鬼……不要抓我!不要抓我!”

“大爺?”

我湊臉過去,老人渾身一顫,閉口不言。

我有些頭痛,於是俯身下床,隨處撿了張木椅坐下,打量一眼房間內部。

見蛛網密密麻麻黏在房梁處,櫃子上也是大片灰塵,一眼看去就知道許久沒有人打掃過。

我眼睛盯著慕暄澈,又垂下臉,忽然道:“大爺,您一個人住在這裏嗎?”

老人沒有說話,隻是背著她麵對牆壁。

“兒女呢?”我又問,卻不期待他回答,隻是怔怔看著窗外。

過了半晌,忽然有人推門從外麵走進來。

我一轉頭,就看見一個摸約四五十歲的男人站在門邊。他神情肅然,一雙三角眼死死盯住我和慕暄澈。

“你是……”我還未開口,男人忽然猛的踏步過來,伸手剛要抓住我的手。

慕暄澈卻先他一步走上前來,猛地將他推到牆邊死死按住。

男人呼吸一驚,呼吸一緊,有些驚懼看著慕暄澈,一咬牙,低聲說:“你們是誰……”

“我們?”我指了指自己,卻不知道如何搭話。

慕暄澈隻是垂眼,忽然道:“警察。”

“警察……”男人一怔,垂下眼簾,那雙眼睛顯然一瞬間煥發生氣,但頃刻又冷靜下來,雙手卻還是禁不住顫抖。

我有些困惑走上前去,卻見男人猛咳一聲,我示意慕暄澈放下手,他有些狠厲朝男人望了一眼,又鬆手走回窗邊坐下。

我有些惴惴不安看向忽然失去束縛蹲坐在地上喘氣的男人。

過了半晌,忽然他嘴角一笑,諷刺道:“你們要是警察,還是趕快回去吧,待在這裏,會死的。”

“哦?為什麽這麽說?”我忽然眼睛一亮,湊上前來。男人一怔,似乎沒有反應過來,慕暄澈忽然上前將我拉到一邊,自己坐在男人麵前,目光肅然。

“你是誰?”

“我就是這個村子的村長,我從你們剛進村就在觀察你們了。”

男人垂下眉眼,緩緩走過來,自己搬了條椅子坐在木桌旁,“這個村子可不同往日,外地人來這裏,是會死的。”

“因為連我們自己也不能保證安全,何況你們。”

男人一笑,神色似乎還帶點驚恐和憂慮,他抬眼瞥了一眼縮在牆角的老人,說道:“你們找這老人是得不到什麽消息的,他兒子媳婦還有孫子,都消失不見了,早就瘋了。”

“瘋了?”我一怔,回頭一看,果然見老人縮在牆角還在不停叨叨:“不要抓我!不要抓我!”

“這裏發生什麽事了?”慕暄澈道。

男人一怔,看了一眼慕暄澈,也許他神情太過於冷漠,他不禁身子一抖,張著嘴巴半晌說不出話。

“村長,最近這邊是碰到什麽古怪的事情了麽,隻要和我們說,我們一定會調查清楚的。”

我湊上前來,有些不滿瞪了慕暄澈一眼,對方視線稍加收斂,隻是不太滿意的瞄了我一眼,我也不怕,隻是回瞪過去。

男人上下打量慕暄澈和我。

“你說的有鬼是什麽意思。”慕暄澈忽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