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那團黑影緊緊抱住我在黑暗中奔跑,我下意識伸手摟緊他的脖子。身上忽然一層壓力驟降,身體懸空失重。眼前一道光亮閃過,我禁不住眯起眼睛,在回過神,他已經把我放下。腳踩實地讓我不禁鬆一口氣,抬頭一看,正是慕暄澈那張剛硬冷峻的側臉。

“你怎麽……”

“我們還要去找另外兩人。”慕暄澈打斷我的話,“不知道為什麽,跑進門後我們好像進入了不同的空間裏。”

我左右看了一眼,這也是一間小屋子。麵積摸約十多二十平方米,錯落許多瓶瓶罐罐,看瓶上的花紋,顯然也是朝代久遠。牆麵上四周懸掛一開始進來大門旁懸掛的宮燈,小小的火舌在罐中跳躍,將整間屋子照的也算通透明亮。雖然還沒有搞清楚大概的情況,但我也算是明白了慕暄澈的意思。頓時不甘心咬牙,這是什麽待遇……為什麽我剛一進來就碰到那麽惡心的事情。

“你小心不要碰到那些罐頭。”慕暄澈忽然說,他伸手指向一處破損成碎片的青花瓷罐,“裏麵有人麵鬼。”

“人麵鬼?”

“因為沒有臉所以喜歡搶別人臉皮的鬼。如果碰到了,會毫不客氣用利爪撕掉你的臉皮的。”慕暄澈輕描淡寫說,“這裏的空氣還是有點問題。”他拿出一直背在身後的噬羅刀,刀麵顯得幾分黯淡,“我的靈力似乎被限製了,幸好製服普通小鬼沒有什麽問題,但再要厲害一點,可能就沒有辦法那麽輕易製服了。”說完他將刀重新插進劍鞘,“你要不要在這裏等我。我去去就回。”

“啊。我可不要一個人在這裏。”我撇嘴,上前死死扒住他的衣裳,開什麽玩笑,我可不想再被那些惡心的頭發喂個飽。

“你還是先把你的手臂包紮好吧。”慕暄澈看了我一眼有些心疼地說。然後坐下閉上眼睛,似乎在調息靜氣。這時我才注意到手臂上還在往外汩汩冒血,雖然流出的血不多,但不及時止血還是有點問題。沒有辦法,我撕下身上一片衣角,將牆壁周圍宮燈裏麵的火舌取下先在傷口上消毒,再大概將衣服烘烤幹淨綁在手臂上。

“我們接下來去哪兒?”我說。

“門後大概有好幾個像這樣的房間。”慕暄澈閉上眼睛緩緩說,“如果將這個房間稱為一號樓,你剛剛坐在的就是二號樓。你抬頭往上看。”慕暄澈示意我抬頭。果然在左上角有一個四方形口子。右下角也是一個同樣的小口,“所以我估計嚴晟威和白起靈應該都在下麵。”

“我們怎麽不先去下麵看看?”我忍不住說。

慕暄澈睜開眼看了我一眼,站起身。

我有些莫名其妙,他走到小口旁,轉頭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耐人尋味,他問我,“要下去嗎?”

“要下去。”我點頭。

還沒反應過來,慕暄澈就忽然拉住我的手把我整個人甩到懷裏。我咬牙,頭頂重力壓迫,眼前又是一片漆黑。我隻覺得好像又回到了原地,那些頭發又毫不客氣纏繞上來:“怎麽回事!怎麽又是這些頭發!”

我忍不住大喊。

“顧言惜?”黑暗中忽然有個聲音說,聽起來像是白起靈的聲音。

我回過神,黑暗中忽然發出“嗤”的一聲。一道聲音出沒在角落裏,隻有半邊身子,昏暗火光照耀下隱約辯駁是嚴晟威。借著他的火光我才看清整個屋子大概格局,那團頭發似乎極度畏懼火光,像蟲子一般慢慢向角落裏爬過去縮成一團。嚴晟威從房間角落的四方口子艱難爬上來,舉著似乎從下一層房間取來的燭火。

“這間房間剛剛明明還在上上一層,怎麽下來又回到了原點。”我不住愕然。

這時那道小口子裏又爬上一個人影,看起來似乎是白起靈。他拍了拍身上還咬著的一隻黑色小蟲,毫不在意扔回洞裏去,看起來剛剛也是吃了不少苦頭。

“知道鬼打牆嗎?”身上決不能說是完整的嚴晟威氣喘籲籲說。

“鬼打牆?”我不禁愕然,“是說無論往哪裏走都會走到原點嗎?”

“如果以我們最先出發的地方為起點的話,我們不管走多少遍都會走回自己原來的房間。就像陷入一個巨大的迷宮,我剛剛和白起靈去過了一層滿是蟲子的屋子,還有滿是瓶瓶罐罐的屋子。從長信宮燈裏麵取下燈油和火苗來到這個房間。然後就遇到了你們。”

“那怎麽樣才能走出去。白起靈,這不是幻術嗎?”我看向白起靈。

“不是。恐怕是啟動了某個機關。”白起靈搖頭。

“抱歉。剛剛我開門實在不夠謹慎。隻考慮到門後的食人蟲,沒有考慮到門後也會有機關。”嚴晟威有些囁嚅。

“那現在怎麽辦。”我苦著臉。

“剛剛我和白哥發現無論往上麵走還是往下麵走都會回到這個房間。我想既然有進來的路那總也有出去的路。仔細找找也許會有機關在這裏。”嚴晟威說。他站起來左右查看,我左右看了一圈。卻發現這個房間並沒有什麽奇特的地方。除了每個房間都會有的兩個上去下去的小口。還有縮成一團的頭發。

我接過嚴晟威端著的微弱火光,發現這些小小的火舌竟然燃燒了半天都沒有熄滅。但一時也來不及深想,我端著火燭湊到頭發麵前。發現那團頭發蜷縮成一團,活像纏繞在一起的線蟲。忍住心底不住泛起的惡心感,將火燭湊近。頭發竟然微妙表現出“害怕”這種情緒,縮在角落裏動來動去。

“慕暄澈,能暫且把你的刀借我一下嗎?”我說。

他沒有過多猶豫將刀遞過來。我劃破手掌,鮮血滴下,頭發反抗的更加激烈。將手伸進頭發裏,線團四散分開,左右摸來摸去,終於在頭發中間摸到了一個堅硬的盒狀物體。

“這是什麽?”我拿出木盒,發現盒子被金鎖扣上。

“大嫂你拿來我看看。”嚴晟威伸手過來,我依言遞過去。他拿著盒子左右把玩,最終說:“這不過普通金鎖與木盒,撬開就好了。”

慕暄澈點頭,伸手拿過木盒,拔刀砍下。金鎖應聲而斷。

嚴晟威拿開木盒,裏麵發出一道刺眼金光。打開盒子,發現裏麵正安穩躺著一顆小小的金子。

“在這麵牆上有一個小孔。”白起靈忽然說。他正站在左邊一個角落裏,手指指向手指大小的孔麵,“是不是要把金子放到這個孔裏麵。”

“現在隻有試一試了。”嚴晟威說。他拿出金子,麵容嚴肅站在小孔前。左右看了一眼,深呼吸,輕輕把金子放入其中。

隻聽見“哢嚓”一聲。

地麵像一扇大門般忽然敞開,地下無邊黑洞。

我還沒反應過來,身體自然失重。慕暄澈一部並兩步抱過來將我抱在懷裏。最後再看了一眼眼前屋頂,瞬間墜入了深淵。

也不知道過了過久,我從黑暗中睜開眼睛,捂著頭,隻覺得頭痛欲裂,像前日宿醉,第二天清醒過來的那個狀態。忽然從遠處發出一聲聲接二連三的“噗”聲,燭火亮起來,大麵積的走廊隨著火光漸漸呈現在我眼前,像在指引著我前往般,盡頭在朝我招手。慕暄澈忽然從我身後走過來,我轉過頭,發現白起靈和嚴晟威紛紛圍在我身後,我站起身,見到他們身後平放著一具棺材。

心頭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