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半夜的,說不害怕那是騙人的,開門之後,我先朝外邊瞅了一眼。
外邊一片雲霧繚繞的感覺,遠處隱約可見鬼爪一般的樹枝緩慢的搖曳著,好像也沒有看到人影。
剛才我明明就聽到了狗蛋叔的聲音,就是在大門外,他咋不見了呢?
不過,狗蛋叔死後,變成了一條青色的大蟒蛇,我爺爺也曾經說過,狗蛋叔一旦有了氣候,便能夠走蛟化龍,不知道是真是假。
十年前,狗蛋叔所化的那條大蟒蛇出現的時候,個頭已經非常大了,晚上光線不好,我不應該看不到他啊!
我走出去,四下地看了看,還是沒看到,難道是我聽錯了?
一次聽錯,兩次上次不可能都聽錯啊,更何況半夜睡覺的時候還有條小蛇爬到我的脖子上,這能是偶然的嗎?
可是,實在是找到,我就準備回去了,大半夜的在外邊站著還真是瘮得慌。
“凡娃……”
又是那種聲音,而這次那聲音竟然從我家院裏傳來。
這種寂靜的環境下,突然出現這種聲音,我被嚇了一跳,都有種靈魂出竅的感覺。我立刻回頭看去,就發現院子裏也變得霧蒙蒙的,而那雲霧纏繞之中正站著一個人,他穿著一身藍色壽衣,背對著我。
“狗……狗蛋叔……是你嗎?”我驚魂未定,嘴巴都有些哆嗦地問道。
“凡娃,是我,快關上門,別讓髒東西跟進來!”他幽幽的說,那種聲音死氣沉沉的,聽起來格外的嚇人。
如果真是林狗蛋,他肯定不會害我,我趕緊把大門給關上。
“狗蛋叔,你能救我爸嗎?”雖然有幾分害怕,但是我還是忍不住問,我並沒有靠近,而是遠遠地站著。
“凡娃,叔這次過來就是給你一樣東西,你過來!”他說,他一直背對著我,我不知道他有著一張什麽樣的臉,甚至都做了充足的心理準備。
我緩緩地朝著他那邊走過去,離他越近,就感覺周圍愈發的寒冷。
而走到他跟前的時候,他這才緩緩地轉過身來,我看到一張白森森的臉,那張臉跟他死的時候幾乎一模一樣,舌頭伸的老長老長,眼珠子往外爆著,上邊爬滿了血管,跟一條條蟲子一樣,恐怖之極。
我真的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張臉,一瞬間那種視覺上的衝擊讓我幾乎崩潰,我連續後退幾步,踉踉蹌蹌差點摔倒。
“狗蛋叔,是你嗎?”我難以置信地問。
“凡娃,唉……叔就知道會嚇到你,快過來,我不能離開那地方時間太長,東西交給你,叔就該走了!”他嘴巴都沒有動,我根本不知道他的聲音是從哪裏傳出來的。
我深吸了一口氣,在心裏告訴自己這是狗蛋叔,又不是惡鬼,不用怕。這樣,我才敢緩緩地朝林狗蛋靠近,走到他旁邊,我趔著身體將手伸到他旁邊。
林狗蛋從他的衣服口袋裏掏出了一塊黑紅色的東西,那東西很不規則,看起來有些像散碎的朱砂塊。
那東西倒不是冰涼的,我甚至還能夠感覺到一點點溫熱。
“這是啥東西?”我不由自主地問。
“我也不懂這應該叫啥,反正能夠救你老爹的命,凡娃,回去吧,叔要走了……”他的聲音漸漸地消失,朝著我家大門口飄了過去。
不過,還沒有到大門口的時候,林狗蛋突然停了下來,在再次回頭,這次他並不是扭頭看向我,而是朝著苗小玉的屋子看了一眼。
他的動作很僵硬,但是就是這麽一個動作,瞬間讓我心中的一些謎團有了一些頭緒,我看著林狗蛋,立刻問道:“狗蛋叔,她是不是小薇?”
林狗蛋愣了一下,他並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我。
沒有人開門,我家的大門自動吱呀一聲開了,林狗蛋隨著那一團煙霧飄出門外,隨後,大門咣當一聲關上,門閂也自動串上。
院裏的煙霧散盡,我看著苗小玉的屋子,有些發愣。到底狗蛋叔的意思,苗小玉到底是不是林小薇呢?
拿到了東西,自然是要救我老爹,我跑過去敲門,可是敲了半天,我媽那屋都沒有任何的動靜。
我媽平時睡的都很輕,晚上隻要有點動靜,她都會醒過來,她怎麽可能會聽不到我敲門呢?
害怕耽誤了救我老爹的時辰,我開始變得有些焦急。
這一急,我就感覺到眼前一陣模糊,感覺到後背上涼森森的,勉強睜開眼睛一看,我竟然在堂屋的地上躺著,被子上被我扯到地上,沾的全都是灰。
我咋就躺在地上了呢,而且現在天都已經蒙蒙亮了。
摸了摸後腦勺,我這才漸漸地明白,敢情剛才那是個夢啊!
真是讓我空歡喜一場,我還以為我爹馬上就能夠醒過來了呢,不過,昨天晚上的事情又很蹊蹺,無緣無故怎麽會夢到狗蛋叔,難道是因為我太想救老爹,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可是,那畢竟隻是個夢而已,我抬手看了看,手上啥東西都沒有。
不過,當我回頭將被子給丟在竹**的時候,我看到,床邊的桌子上放著一塊深紅色的東西,跟昨天晚上夢裏林狗蛋給我的一模一樣。
我頓時就愣在了原地,下一秒,我立刻朝桌子那邊走去,將那塊東西給拿到手裏,感覺的確有種溫熱的感覺。
原來是狗蛋叔他托夢給送來了這東西?
我媽讓我不要著急,讓我等,原來是為了讓我等林狗蛋給我托夢?我媽咋就斷定狗蛋叔他一定回來呢?難道是我媽把我老爹的事情告訴了林狗蛋,難道我媽知道林狗蛋的墳地所在?
可也不對啊,我媽在我家從來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她從來都沒有出過我家大門,她到底是怎麽做到的呢?
一個個謎團撲麵而來,頓時,我的腦袋就有些混沌了。
不過,現在先不管這些,既然有了林狗蛋的東西,我老爹他就真的有救了!
我的內心當中是一陣陣的興奮,這次跑到我媽那屋門口,還沒有敲門,我媽就已經出來了。
老媽對我做了個手勢,她的意思我明白,就是讓我把林狗蛋給我的東西給研磨碎了。
爺爺以前是個老中醫,我家從來都不缺乏研磨藥材的東西,從屋裏找到個舂桶,深紅色的東西給放進去,也就十幾分鍾的工夫,那東西就被我給搗成了粉末狀。
我媽從屋裏拿來了一個黑色的陶罐,也不知道裏邊是啥東西,不過打來之後就聞到一股帶著中藥味的酒香。
我媽拿小碗捏了一些深紅色的粉末放在碗底,然後,從那黑陶罐裏倒出了一些酒。不過,倒酒的時候,我從那陶罐的口中看到裏邊看起來亂七八糟的,好像還有蟲子一樣的東西,甚至裏邊的東西還會動。
她的速度很快,倒了半小碗的酒,加上那紅色的粉末,看起來就像是一碗鮮血一樣。
完成之後,我媽讓我拿著小碗,她則將黑色的陶罐重新封閉好,到屋裏藏了起來。我不懂那是啥東西,但總覺得有些古怪。
不過,我相信我媽絕對不會害我老爹。
跟著我媽去了我屋,這次從昨天早上到現在我第一次看到我老爹,他渾身上下的傷口都被用紗布給纏了起來,整個人變得跟木乃伊似的,這一點都不誇張。
看到這,我鼻子一陣陣酸意,眼角的淚水又要出來了。
我媽示意我過去,然後,她伸出纖細白皙的手指在我老爹脖子和耳後的一個地方摁了一下,老爹就張開了嘴,她雙手捧著我老爹的臉,老媽漂亮的眼睛裏邊也浸著淚水。
我也是眼前模糊,將這一碗如同鮮血一樣的東西給我老爹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