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人的聲音,是那種牛叫聲。

我的第一反應是朝著墳地那邊看,可是看了一眼卻發現那邊根本就啥都沒有。也沒有看到剛才沈越所說的什麽上邊蹲著一個人影。

不過,下一秒我就感覺到了,那聲音離我不遠。

我稍微回頭一看,就發現沈越雙手捂著自己的嘴巴,在努力的發出那種聲音,腮幫子鼓著,聲音就是從他那邊傳出來的。

說實話,看到他那個樣,本來我還感覺一陣陣背後發冷,現在突然感覺十分的搞笑,差點就笑出聲。

我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巴,那沈越繼續在模仿那種聲音。

我真沒想到,沈越這家夥還多才多藝,還能夠搞出這種花樣。在這種環境下邊,他發出的那種牛角聲,不知道是怎麽弄的,那聲音十分的空靈幽怨,不知情的情況下,還以為真是墳地那邊出問題了。

當然,不知情的肯定就是那朱黑娃和朱大年媳婦,他們兩個人嚇得站在原地,兩條腿一直發抖,根本就不敢動。特別是那朱大年的媳婦,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衝著周圍四下作揖磕頭。

正磕著頭的時候,朱大年的媳婦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她朝著那邊的老黃牛的墳地方向看了一眼,她說道:“黑娃子,快,咱過去給老黃牛磕頭,求他饒了咱們,饒了明義跟小凡,別把明義跟小凡也給害了呀,哎呀,我這真是作孽啊!”

她說著就勉強從地上爬起來,然後,那朱黑娃一手扶著自己的拐杖,一手扶著朱大年媳婦,朝著老黃牛的墳地那邊艱難的走去。

從朱大年媳婦的話就可以看出來,她做了對不起老黃牛的事情。具體是啥暫且還不知道,但是我想這就是沈越的目的,沈越的確是從朱大年的媳婦那裏看到了一些事情,他這麽做,是想要朱大年的媳婦說出真相。

沈越一邊發出幾聲空靈幽怨的牛角聲,然後,還衝著打手勢,示意他已經搞成了。

緊接著,那朱大年的媳婦就走到那老黃牛墳地那邊,到那裏之後,朱大年的媳婦直接就跪了下來。

那朱黑娃也跟著跪下來一個勁的磕頭。

朱大年的媳婦是一邊磕頭,一邊哭著對著那老黃牛的墳說道:“老牛啊老牛,是我對不起你,本來你和那頭小牛已經入土為安,我不該來打擾您呐!”

這邊的沈越立馬來了一聲牛叫,是那種憤怒的聲音,這意思好像就是對朱大年媳婦的不滿和譴責。

朱大年媳婦被嚇了一大跳,連忙繼續磕頭,她說道:“老牛啊,你放心,小牛我讓黑娃給挖走根本就沒動,還在家裏頭好生的放著。您別擔心,我等會兒回去就把那頭小牛給您扛回來,原模原樣的給埋下去,成不成啊,您別難為大年了,都是我的錯,您有什麽怨氣衝我來啊,別動大年,這個家沒了大年,那天可就塌了……”

我一愣,這搞了半天還真是朱大年媳婦的事,我估計那朱大年媳婦肯定就是看著好好的牛直接給埋了覺得可惜,現在又是冬天,肉又不會壞,所以,就讓朱黑娃過來把小牛給挖了出來,估計是想要背回去吃牛肉。不過,說實話,我們村不富裕,牛肉對於普通村民來說根本是不敢想的東西,朱大年媳婦嘴饞動了這種心思,也的確是她不對,畢竟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程老五家的牛死的實在是太過蹊蹺,這樣還想著吃牛頭,那不是找事是什麽?

不過,她既然這麽說了,小牛帶回去也都沒有敢動。估計到朱大年那邊一直都說不通,我在想,朱大年大晚上的來這邊的墳地,是不是就是為了把小牛給埋回去?

隻是如果真是埋小牛,根據剛才朱大年媳婦的話,好像小牛還在朱大年的家裏,這又是怎麽回事?

這個時候,那朱黑娃拉著旁邊的朱大年媳婦說道:“大娘,我大伯他晚上過來,我見他扛著啥東西,會不會就是把小牛給埋了?”

“瞎說個啥呢,我今天早上還見了,那小牛就在咱家柴房裏邊放著呢!”朱大年的媳婦說道。

朱黑娃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因為他剛才的話非常肯定,既然朱大年昨天晚上來還扛著東西,那肯定就是過來把小牛給埋了。朱大年最知道這種說不清楚的事情其中的利害,因為他以前跟著我爺爺經曆的太多。

這麽說,朱大年把小牛埋回去之後,今天早上小牛的又回到了朱大年家裏?

然後,朱大年就出現了現在的情況。

這件事情基本就有了答案,沈越也衝著我打了個手勢,叫我跟著他朝著另外一邊走。然後,我倆就繞到了比較遠的地方,這樣朝著老黃牛的墳地那邊走去。

遠遠地我就看到朱大年媳婦還在磕頭,她被嚇得不輕,我甚至聽到她在說:“老牛啊,我知道錯了,您就放了大年吧,要殺要剮我隨您便。您大牛有大量,以後,逢年過節什麽的我過來跟您燒香燒紙錢,您看成不?”

農村人對燒香燒紙錢看得很重,特別是像朱大年媳婦這種比較迷信的。一般情況下,隻有祖上或者神靈還有享受香火的資格,她這麽做,其實就代表她要把那老黃牛當做祖先一樣看待。

所以,朱大年媳婦能夠說出這種話,說明她是真心悔過,估計經曆了這事,她腸子都要悔青了。

我和沈越也走了過去。

那朱大年媳婦看到我們的時候,她激動的很,她甚至一把抓著沈越的手說道:“明義啊,您可一定要幫我家大年啊,這事都是我的錯,您能不能跟那老黃牛說說看,別折磨我家大年了,我做的孽讓我來啊!”

朱大年媳婦的眼睛都哭紅了,我看著她,也覺得她挺不容易的。

我看了看沈越,沈越微微地點了點頭,他說道:“這事我已經知道了,事情應該不難解決,不過,你剛才說的話一定要記住,不然到時候我也幫不了你!”

朱大年媳婦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她連忙點頭,甚至還要給沈越下跪,我和沈越連忙把她給拉住。

“不用這樣,咱先回去看看大年再說!”沈越說道。

朱大年的媳婦連忙點頭,然後,我們就回村了。村子方向,這個點都已經沒啥燈光了,偶爾有幾個孩子響幾聲鞭炮。

路上,那朱大年媳婦就問:“明義,你們剛才去哪了,剛才那會兒……你們倆咋說沒就沒了呢,嚇死了我了!”

沈越故意壓低聲音湊過去說道:“剛才那會兒看到一黑一白兩個影子,一隻在喊著朱大年的名字,手上好像還拿著鐵鏈,我感覺不太對勁,就和凡娃過去看看。”

一黑一白,那說的不就是黑白無常嗎?就算是朱大年媳婦沒啥見識,但是沈越這麽一說,她肯定能夠想到。

沈越這話說得夠嚇人,那朱大年媳婦的臉色都要綠了,她哆嗦著說道:“啥,咋還有一黑一白呢,他……他們現在去哪了?”

“本來是往咱們村的方向去了,不過,我跟凡娃過去了一趟。你應該知道,凡娃他爺爺以前可是能夠通陰的,跟這倆鬼差好像還有那麽一點交情。他們過來問我,朱大年家裏在哪兒,我尋思著咱自家人,能幫一把就幫一把,總不能讓大年被勾了魂是吧?”沈越刻意的問道。

“是啊,後來呢?”朱大年媳婦繼續問道。

“我就跟那倆鬼差說,朱大年家不在這個村子,讓他們從後山翻過去,到毛莊那邊找找看!”沈越這話說的頭頭是道,我甚至都有種錯覺,感覺好像是真的,還真不愧是茅山道士,這嘴皮子還真是溜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