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完了。
這是我們宿舍五人的共同心聲。這一刻,我們根本不會理會他是被輔導員威『逼』利誘的也好,是他自己主動投降的也罷,反正他就是完了,在我們五個人的眼中,他這會兒也就是一具屍體,一具徹徹底底的失去了靈魂的行屍走肉。
“我很痛心。”經常跟白虎湊在一個電腦前,可以說就是一個戰壕裏戰友的老大馬哥在愕然之後,首先悲憤道,他沉重的表情,看向白虎的眼神都清晰表明了他的憤怒,他的失望。
“到底輔導員給了你啥好處?你自己及格的希望不要也就罷了,你居然還不惜出賣組織,出賣黨,出賣了你的靈魂,出賣了你的兄弟?”如果用眼神可以殺人的話,小野這會兒的眼神肯定已經直接把白虎給放倒了,小抄的重要『性』就我們幾個人來說,肯定是對於小野這個經常夜不歸宿,幾乎也從來不上課的人最為重要。
打個比方來說,要是我們幾個瞎蒙『亂』猜還有可能及格的話,那小野就算再如何的瞎蒙『亂』猜,命運女神再如何的眷顧他,他肯定都是及格不了。
再接下來,鳥『毛』跟小比沒說什麽,他們兩個隻是在路過白虎時沉重的歎息了一聲,滿是滄桑。
而至於我,雖說我注意到了白虎眼中的慌『亂』和欲言又止,可我肯定不會給他狡辯的機會,我也隻是冷冷一笑,道:“背叛兄弟可是要付出代價的,你要有思想準備。”
隨後,我們五個就像狼牙山五壯士一樣再不理會一臉焦急的白虎,異常坦然的就走到輔導員身前,在輔導員笑眯眯的神情下,我們很是瀟灑的將各自或者是縫在衣服上,或者是夾在袖子裏的小抄扔給了輔導員。
考試的鈴聲響起,拉開了數學考試的序幕。
坐在最後的我,看了眼被打『亂』分散在班裏各處的宿舍兄弟們,發現他們這會兒也都跟我一樣,在相互對視著。而這個時候,對考試有著天然畏懼的我們,居然沒有一個人有忐忑不安的神情,我們每一個人都是異常的鎮定,異常的從容。
這或許就是哀大莫過於心死吧。
一方麵小抄已經交了出去的我們已經對及格沒什麽希望了,另一方麵我們這會兒也再沒有心思去琢磨關於考試關於及格的事情了,我們全部的心思,全部的憤怒,全部的絕望都針對於坐在中間的老四白虎。
他一直垂著頭,根本不好意思抬頭看我們任何一個。
試卷由前往後傳了過來,我看了眼台上兩個有些陌生的監考老師,這才收回了目光,看向了手中的試卷。
數學,我的克星。
毫無疑問,就在我有限的知識麵下,我能夠毫不思索很流利寫出來的,恐怕也就隻有試卷一側的那幾欄,也就是填寫名字的那處了。
名字填完,我端正的坐著,放下了筆,認真的看著試卷,好象是在審題,可其實我的心思完全就不在考場,我這會兒也終於開始認真琢磨起了究竟輔導員能用啥手段讓白虎這廝甘願伏法,甚至還出賣他朝夕相處的弟兄們。
可不可否認,任憑我怎麽去想,怎麽去琢磨,就算我抓光了我的頭發,我也肯定猜不出來,因為無論是從動機又或者別的方麵來說白虎也確實都沒有理會來當這樣的一個受萬人唾罵的叛徒啊。
時間就在我抓耳撓腮的糾結下過去了半個小時,在我抬頭看向馬哥他們的時候,我發現他們跟我一樣都是坐的異常端正,但手中卻根本沒有拿筆。
看來他們跟我一樣壓根兒就不曾動筆,他們也跟我一樣在思索著白虎當這個叛徒的理由。
我又看了眼白虎,他也不出意料的沒有動筆,隻是坐的有些不端正,顯得很頹廢。
我冷笑,出賣我們有啥好處?輔導員能保證你及格嗎?他能跟我們一樣偷偷給你傳傳紙條嗎?
該!
狗日的。
也就在我忿忿不平時,講台上那位腰圍起碼在40往上的女監考老師突然瞪了我一眼,隨後就在我噤若寒蟬連忙埋下頭時,她突然站了起身,大踏步向我走來。
我心中一陣慌『亂』,沒等她走到我跟前我幾乎就要下意識的去喊老師我錯了,但幸好這話最終還是沒有脫口,因為我忽然也想到我連小抄都沒有了,我能犯什麽錯?
出乎我意料,監考老師走到我身前居然沒停下,她反而直奔我身後那帶著眼鏡的哥們,就在我假裝正經暗自奇怪著,她突然咆哮道:“把你衣服掀起來!”
哥們一下子就慌『亂』了,我沒回頭就知道他這會兒肯定是臉紅了,他支吾道:“老師……這個,不太方便吧。”
挺幽默的麽。
但監考老師顯然壓根兒不會理會他的幽默,他這句話也不過剛說完,女老師很飆悍的直接就抓起了他的外套,然後在哥們驚慌失措叫喊時,老師已經從他外套上撕下了那些一條條小抄。
“出去站著吧,甭想及格了。”這個時候,全班都已經回過頭來看這哥們了,女監考老師炫耀似的晃著她手中的小紙條,冷笑道。
“老師你再給我一個機會吧,我保證……”
“out!”沒給這哥們求饒的機會,監考老師再次咆哮。
哥們最終隻能灰溜溜的站起身,離開座位。
太凶殘了,太可怕了。
就在我感慨還真沒見過這樣凶殘的監考老師時,講台上另一模樣挺斯文的男老師也突然起身,走向了老大馬哥身旁的那張桌子前,他根本沒有說一句話,直接就把那哥們的考卷給掀起來,隨後一言不發,指了指門外。
這手勢我們自然都明白,但關鍵問題是,也沒見他揪出這哥們的小抄等等作弊的東西啊……
可那哥們居然真就沒試圖辯解,垂頭喪氣的就走了出去。
我一陣驚訝。
不就是個模擬考麽,以前經常都會抽考的啊,這一次監考力度怎麽達到了這地步?就連英語三級考那會兒我也沒見過這等凶悍,嚴格的老師啊。
可凶悍明顯未曾結束。
就在我跟老大馬哥等人偷偷交流著眼神時,斯文的男監考老師已經再次走向了小野身旁那位長的清純欲滴的女生身旁,然後就在女生可憐兮兮的神情下,老師直接就抓開了她的手。
赫然又是小抄。
……
這一刻,我仿佛是有些明白了白虎為啥會出賣我們了。
可考場的氣氛畢竟太緊張了,我也沒心思接著往下去想,隻是連忙深深的垂下頭,裝作很老實的樣子。就算沒有小抄,沒有作弊我們也都在這兩位老師的『**』威之下變成了好學生。
時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考場裏也就剩下了一半左右的人,由此可見這一次模擬考的監考力度實在是達到了前所未有的令人發指的地步。
我深深的吸了口氣,覺得這會兒該做題了,不管怎樣也不能拿個雞蛋不是,再說了,就算不會做,可選擇題總是會的吧。
我琢磨了下,把橡皮的四麵分別寫上abcd,然後開始一下下的轉動橡皮,開始答題……
可就在這時。
我忽然注意到我身旁一個同學一手在試卷上畫著,另一手卻是垂在桌下不知道做什麽。然後就在我仔細觀察了他一會兒之後,我這才完全注意到,原來他居然是在使用手機!
江湖中幾乎失傳的絕技——手機盲打!
我當時就感謝天感謝地了,這哥們實實在在是啟發了我啊,這手機盲打,我這幾天也練習的很到位了啊,就算不能說是登峰造極,起碼也是嫻熟無比了。
可問題又來了,發給誰呢?我似乎也沒認識幾個好學生啊。
正在我躊躇懊惱平常為啥不多交幾個好學生朋友,淨認識馬哥這一群渣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了莎莎。
可剛想起她,我又隱約記得我第一次給她發短信的時候,她好象翹課在外……這讓我直接就對她沒啥希望了。
不過,確實再想不起別人的我,最後隻能死馬當活馬醫吧。
我偷偷的『摸』出了手機,一手拿筆,一手放在桌下,看著題目,小心按道:“今天天氣挺不錯的啊,是個聞雞起床學習的大好良機啊,唉我這會兒在默背一個問題,你說微積分公式dxssx接下來以後是什麽啊?”
我肯定不會直接說我在考試,你幫我作弊,這有損我勤勞上進,努力求學的偉岸形象不是?
“喲,挺努力的嘛。是nx,sec2x……啦。”
很快,莎莎的短信就回了過來,我有些疑『惑』,難道她不是查了書以後才告訴我的?為什麽會這麽快?
不過先不管了,還是考試要緊,於是我連忙寫完這一題,看了眼講台上倆凶殘至極的監考老師,又偷偷按道:“對對對,我想起來了,哦對了,三角函數方麵的……”
…
…
於是就在我這樣努力認真且小心翼翼的神情下,約莫花了半個小時,我琢磨著我差不多已經能及格了,我終於還是選擇了收手,我肯定知道做人不能太貪心啊,不然危機肯定會越來越大,要知道,就這半個小時裏,我已經察覺到起碼三次監考老師望向我的眼神有古怪了。
再說,我也沒指望考個滿分一百啥的。
“好了,經過今天的交流,我深刻的意識到我的學習還是有待提高的,對此,我必須得對你提出表揚。那沒事的話,我就繼續去背書了啊。”
給莎莎再這麽發了一短信,我將倆手都放回了桌麵,暗暗鬆了口氣,擦拭了把冷汗之餘,我忽然又看到老大馬哥他們都是愁眉不展,鬱悶的蛋疼的神情。
我是個好人,熱心人,並且還是十分夠意思的那種,這一點是無須置疑的,所以我猶豫了再三,終於還是不忍心這群哥們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距離考試還有十來分鍾的時間,我琢磨著能寫多少就看你們的造化了。
手機已收到短信重發,然後再選擇群發。
這個過程中,我曾經有過幾分鍾的猶豫,考慮著白虎那鱉犢子玩意,可不知為何,興許是因為我這會兒已經隱約猜到了他們背叛我們的原因,我最終還是一塊給發了過去,不管怎樣,他都是我們弟兄不是?哪怕分道揚鑣,也還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吧。
就這樣,我天才般的極其華麗的完成了一次漂亮的絕地大反擊,並且還不是我一個人,是我帶領著我們宿舍的一群牲口一起完成了這場反擊。
看著老大馬哥等人都開始紛紛『摸』出了手機,我徹底放下了心,我就知道這群人渣即便考試的時候不敢看短信,可肯定受不了手機一直震動啊震動。
也幸好,我們這幫人都習慣了手機短信震動狀態。
要不然,後果肯定不堪想象。
……
數學考試完,就在回往宿舍的路上,我享受著老大馬哥等人連綿不絕的馬屁,聽著小野一句一句‘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心裏甭提有多得意了。
這事兒多漂亮啊,一方麵我成了宿舍當之無愧的英雄,救世主,另一方麵也成功給莎莎留下了一個勤奮愛學習的好印象,我覺得我實在太聰明了,估『摸』著莎莎這會兒肯定還在感慨,我不僅情書寫的煽情,就連在數學方麵也是肯下真功夫的。
我實在他媽天才了。
而也就是在我得意不可自抑,在鳥『毛』的親自攙扶下將要走上宿舍樓梯時,我的手機忽然又震動了起來,我『摸』出來看了一眼,可這一看差點就把我直接給嚇的從樓梯十三層一直滾回一層去。
來自莎莎的短信,很簡潔,很平靜的一個短信。
“考試愉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