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姝心說有沒有意見你自己心裏沒數嗎?何必多此一問。

謝雲倩一噎,惱火瞪了謝雲姝一眼。

戚氏皺眉打斷:“好了,少說兩句!雲姝,侯爺昨日都跟你說了吧?到時候——”

“我知道,到時候一切聽二娘的!”

“哼!”

戚氏看了陵嬤嬤一眼,又笑道:“陵嬤嬤不是要伺候老太太嗎?你怎麽把陵嬤嬤帶來了?你身邊若是沒人伺候,便不用帶了。橫豎都是自家親戚,沒這麽些講究。”

謝雲姝笑得意味深長:“那可不成,陵嬤嬤是阿奶特意交代了陪著我去的。”

陵嬤嬤是阿奶的心腹,陵嬤嬤跟著去,也是個證人。戚氏也好、戚家人也好,說的、做的,陵嬤嬤自然會一五一十細致的稟報給阿奶。

戚氏她們事後再在渣爹麵前挑撥告狀,她也有個幫手不是?

謝雲姝現在一點也不怕給她那個爹添堵。

連他都不動聲色的提防在內了。

謝雲倩氣鼓鼓道:“娘,人家不領情,您又何必多話?哼,咱們走吧!”

戚氏看了謝雲姝一眼也不說這事兒了,隻道:“時候不早,走吧。”

可憐戚氏到現在都還沒有了解清楚陵嬤嬤的本事——或者說她不屑一顧、從來就沒有想過去了解。

在她眼裏,陵嬤嬤也就是個平平無奇的婆子,被老太太看中,選了去身邊伺候,僅此而已。

鬆鶴堂的事兒,她早就撂開手不管了,也懶得去細致了解。

歸根結底還是她自以為是、瞧不起人,壓根兒沒把謝老太太放在眼裏,反而存著點兒看熱鬧的心思:你的事兒我不沾手了,以後但凡有點兒什麽,可也別找我!

一行人上了馬車,直奔戚府。

戚家人見了謝雲姝,依舊肉眼可見的冷漠。

戚老太太還能笑得出來做做樣子,親切的關心了幾句謝雲姝這個晚輩,戚大夫人和戚方茴則忍了又忍才忍住沒眼中噴火。

先前在翠微堂挨了揍,看不見傷卻哪哪兒都痛,母女倆又是吃藥又是擦藥酒藥膏、休息了好幾天才漸漸好轉,恨極了謝雲姝。

戚方瑩更是見都沒出來見人,連戚氏和謝雲倩都拒絕相見。

戚氏心疼憐惜娘家侄女兒,謝雲倩也心疼自個表姐,看向謝雲姝的眼神更是怨憤。

謝雲姝心裏不爽,更看清了戚家的本性。

一窩子自私自利。

好在很快戚大夫人便帶著戚方茴一起,沒帶三個男孩子,隻帶了他們平日裏做的一些功課、寫的一些字,用個講究的匣子裝了,帶上禮物,驅車直奔柳家。

前兩日戚氏和戚大夫人都投了拜帖,柳夫人是知道她們來的。

昨兒晚上才告訴了柳雪芝。

柳雪芝一聽便忙向母親道:“真是可憐蘇伯母和雲姝姐姐,攤上這樣的家人親戚。娘,這與蘇伯母、雲姝姐姐一定沒有關係,您可千萬別對蘇伯母、雲姝姐姐有什麽成見。”

“你這孩子!”柳夫人哭笑不得:“娘哪裏是那樣不講理之人?你說的也對,也不對,大家大族的,誰家沒有點兒糟心事兒呢!放心,娘知道怎麽應付。明兒她們來了,你隻管當做普通朋友以禮相待便是。”

“嗯!”

一時戚氏等人上門,柳夫人母女含笑招呼,客氣說笑,看起來倒也頗有幾分其樂融融。

戚氏和戚大夫人見狀,暗暗交換了個眼色,暗自高興。

戚大夫人終於話入正題,說起自己的兒子和兩個侄兒,好一番誇讚,總而言之就是小小年紀十分勤學上進,念書念得極好,書院裏先生都誇讚的,寫了好些字、以及做了幾篇淺顯文章,特意帶來了幾篇,能否請柳大人百忙之中抽空指點指點。

“柳大人的才學,那是極好極好的,滿京城裏啊也找不出幾個來,我們全家都極是仰慕。若能得柳大人指點指點,自當感激不盡,也是小子們的福氣!”

戚大夫人說著,從仆婦手裏接過那匣子,雙手捧著,笑著便要起身送到柳夫人麵前。

“這可使不得,戚大夫人快坐下說話,”柳夫人趕緊也站了起來,使個眼色身邊的張嬤嬤忙上前扶著戚大夫人重新坐下。

這下子不但柳夫人,柳雪芝也明白了她們所來為何了。

這自然是不可能答應的。

戚家那樣的人家,柳家根本不屑於來往。

柳大人已算是位極人臣,正統的翰林院出身,清清白白、清貴無比,在士林中雖比不得翰林院的薑老院長,但也是赫赫有名。

他就等著再過些年封個殿閣大學士呢!哪兒跟沾惹戚家那種人家?

況且,柳大人是翰林文官的路子,戚家卻是平民起家的武將,本就不是一路人。

戚家父子三人在西北頗有勢力,自古兵權最為敏感,即便戚家子弟們想進學走儒家路子,眼下也還歸屬武將那一掛。柳大人瘋了才跟他們攪合!

這不是給皇上添堵、讓皇上心裏不痛快嗎?

素來要麽是師徒,要麽是極其親近的晚輩,否則誰給旁家子弟刻意指點?

柳夫人甚至有些窩火,心道戚家蠢那是真蠢,怎麽這般不識趣?好好的怎能提這等事!

“我們家老爺這一二年啊忙的不得了,就連先前收的那幾個弟子、記名弟子、族裏的晚輩都沒空指點,不肯耽誤了他們,讓他們自去向旁人請教,哪裏好耽擱了令公子呢。真是慚愧慚愧呀!”

“戚大夫人快別提這個了,我倒不好意思說了。”

戚大夫人好生尷尬。

戚氏勉強陪笑:“柳夫人這是客氣了,幾個孩子的文章和字都帶來了,不如且放著,柳大人什麽時候有空便什麽時候看,斷然不能誤了柳大人的正事兒!”

戚大夫人眼睛一亮:“對對對,正是這話!請柳夫人便將此留下吧。”

柳夫人更無語了,就沒見過這般沒臉沒皮之人。

她已經婉拒了,還不懂嗎?怎麽還這般為難人?

難不成定要人撕破臉的說話她們才肯罷休?

戚氏看了謝雲姝一眼,笑道:“姝兒,你把這匣子給放過去。”

這是明擺著要謝雲姝用救命之恩強人所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