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妍被請進來的時候,謝雲姝便是這般情形。

“沒想到勞動薑妹妹,恕我無禮,隻好這麽躺靠著了,薑妹妹快請坐!”

“雲姝姐姐病著隻管好好休息便是,姐姐怎麽舒適怎麽來,你我姐妹何須講究?”

說著兩人相視一笑。

薑妍殷殷關切,言語溫柔得體,謝雲姝順著她的話說來,不時表示感激。

又有薑妍的婢女叫桃溪的見縫插針,笑著道:“我們姑娘昨兒便惦記著謝大小姐,這不今兒一早起來就吩咐備車,用過早飯一會兒便來了。倒是正巧給謝大小姐解悶來啦!”

薑妍含笑嗔桃溪:“好啦,哪兒有你說話的份?還不退下一邊兒去。”

桃溪抿唇笑,應了聲“是”恭恭敬敬後退兩步站著。

謝雲姝能說什麽?就算心裏邊尷尬也不能說出來啊!

她隻能順著桃溪的話表示感激、以及感動,將薑妍誇了一番.

薑妍正準備告辭的時候,方慕柳和柳雪芝來了。

兩人見到薑妍也是一愣。

方慕柳笑著道:“沒想到薑妍你比我們還早呀!”

薑妍矜持微笑:“我也剛來了一會兒,若早知你們也要來,便約了你們一塊兒更好。”

“說的是。”

幾個人皆笑。

方慕柳、柳雪芝是有許多話要說的,但薑妍在此,就不方便了。

估摸著薑妍待了有好一會了,沒多久柳雪芝便笑著起身說要走了,“雲姝姐姐別費心神招待我們,多休息才是,改天再來看望姐姐。”

謝雲姝笑著客氣兩句,命管嬤嬤、安彤相送。

離了侯府,三分道別,各自離去。

馬車裏,薑妍閉目養神,心情不大好。

為了昨天大皇子府上那一場宴會,她費了許多心思,不但提前做了許多詩文,還練了琴打算找機會一展身手、技驚四座。沒想到統統都泡湯了!

因為毒蠍子事件,宴會亂了套,並且提前結束,她所有的才藝都沒有機會展示。並且自己還被人推搡踩踏,狼狽不堪。

今日她特意早來侯府探望謝雲姝,就是為了表現自己的心意比旁人的都強、比旁人更上心。

可方慕柳、柳雪芝沒多久居然也來了。

她的先機所表現的心意自然又是大打折扣。

更何況,她是個聰明人,敏銳的察覺到,因為有自己在場,她們三人原本應當有許多話要說的,但是都沒說。大家隻是客套一番罷了。

雖然她知道她們三人之間的關係本就不是自己能比的,可知道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她已經很努力的去融入了,但她們就跟沒看見似的,裝什麽清高?

大家都是相宜義賣基金會的人,偏她們搞小團體。

她不是沒想過將寧嫻、竇南雙籠絡過來,然而寧嫻名如其人,嫻靜淡雅,對一切都不上心,竇南雙天真簡單,也壓根沒這樣的心,她暗暗試探過,得到的反應不是她想要的,便隻能作罷。

有時下意識不免暗想,寧嫻是戶部右侍郎嫡女,湘妃娘娘娘家外甥女、竇南雙是汝陽伯府二老爺嫡女,大皇子妃堂妹,身份不俗。她這個翰林院院長的孫女清貴是清貴了,可清貴與權貴一字之差天淵之別,她們又怎麽肯聽自己的呢?

倘若自己也是皇親國戚,或者國公府、侯府之女,隻怕結果便完全不一樣了

桃溪察言觀色,見自家小姐似乎心情不太好,便想要找些話跟她說,打起笑臉道:“奴婢瞧著謝大小姐倒是和氣,對姑娘也極好呢。還有那柳小姐、方小姐,也都是和氣之人,待選秀之時,姑娘也有個伴好照應啦!”

薑妍心裏不以為然,心道且不說她們三個抱團,即便不抱團,選秀的時候大家彼此也是競爭的關係,爭的便是誰更光彩奪目、誰更出眾。那時候不使絆子就算好的了,還有什麽照應?

隻這話她不會跟桃溪說,聞言便點點頭笑道:“可不是呢!我與她們脾性相投,也算難得。”

桃溪見她笑了暗暗鬆一口氣,又順著她說了幾句,忍不住羨慕道:“謝大小姐做生意的本事真是極好,奴婢特意瞧了,她屋裏的擺設陳設,可都是極好極好的東西。博古架上、月洞窗前長案上的那些玉雕、名瓷各種擺設一看便都是極好的東西,讓人碰都不敢碰。熏香的紫銅獸紐香爐上鑲嵌著好多寶石。還有嵌螺鈿的五鬥櫥、鋪著白狐褥子的繡榻、那些個帳幔、簾子、桌布椅搭用的料子,奴婢連見都沒見過,也不知道是些什麽名品,瞧著就很貴重平北侯府竟是這樣富貴。”

薑妍聽得心裏越發添堵,強壓下心煩意亂輕斥道:“好啦,別人家的事兒少說幾句吧!你要是羨慕,不如我把你送給那謝大小姐?”

桃溪嚇了一跳,連忙搖頭表忠心:“不不,姑娘您可千萬別不要奴婢!奴婢對姑娘忠心耿耿,是無論如何也不要離開姑娘的。”

薑妍叫她逗笑了,“撲哧”一笑,“那可閉上嘴歇一歇吧。”

“是。”

桃溪鬆了口氣。

心裏卻忍不住下意識想,若是、若是姑娘當真把她送給了謝大小姐,她到底是願意、還是不願意呢.

晚間,太子爺在親衛首領蘇明的幫助下,來到了謝雲姝的臥室。

蘇明與安彤通過氣,安彤見了太子爺默默行禮,隨後退了出去,守在外間。

蘇明則潛伏在院子裏放哨。

“姝兒沒有真的病吧!”

太子爺見了謝雲姝發髻蓬鬆、臉色憔悴,還聞到屋子裏的藥味,不覺心頭一緊,原本他猜測謝雲姝裝病,這會兒自己也有些拿不準了。

謝雲姝“撲哧”一笑,“自然是裝的呀!”

太子爺鬆了口氣笑道:“孤知道姝兒聰慧,觸類旁通。”

“那些蠍子——”

太子爺眸光轉冷,冷笑道:“那也是他們自作自受。蠍子是孫芳菲帶去的,原是要害你和柳家小姐,大皇子妃察覺了,便收繳了去試圖阻止。孤也不過是現拿現用罷了。孤心裏有數,不會鬧出人命,這就行了,好好的送他們一場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