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殿裏傳來低低的說話聲,隱隱約約聽不見真切,但能聽到多半是皇上在安慰馨嬪,不一會兒,又傳來了馨嬪嗚嗚咽咽的低泣聲。
馨嬪已經醒了,隻是心情哪裏能好的起來?
反倒是越想越傷心欲絕。
本來小產後的身體便虛弱,加上落水受驚、受涼,她還有些發起熱來,哭訴了一會兒,又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皇上低低歎息,馨嬪這樣,著實令他擔憂且憤怒。
半響,皇上傳旨,讓淑妃、景妃繼續審查,不得濫用刑法;太子與三皇子去西側殿等候;餘者人等盡數散去。
再又另有旨意,馨嬪即日起晉封馨妃,待回京之後辦晉封典禮。
淑妃等心裏其實早料到皇上必定會給與馨嬪補償,八成是要封妃,然此刻聖旨落下時,她們依然覺得有些難受。
淑妃甚至隱隱有些後悔,不知道這件事自己做的對不對。
皇上隻怕已經懷疑了她了,隻不過沒有證據、或者因為朝局後宮平衡的某些原因而沒有動她,可他心裏既然懷疑了,便會厭了她,又哪裏需要什麽證據?
正是這樣的才更加可怕,因為他什麽都沒有說,她便連解釋都沒法解釋。
不說他看自己的神色明顯不對了,單說這會兒,他隻留下太子和三皇子,卻絲毫沒給大皇子麵子便也是證據.
四皇子還小,尚未參與朝政,可大皇子呢?
淑妃瞥了一眼謝雲姝,更是暗恨。
大皇子妃也覺好生無趣,低著頭離開了。三皇子妃涼涼瞥了謝雲姝一眼,亦一言不發回去了。
謝雲姝慢慢回了自己的住處。
“二嫂嫂!”
“太子妃”
二公主和孟玉秀迎了上來,兩人都有些不安。
看兩人的神色也不太好看,顯然昨兒晚上也並沒有休息好。
想也是,她們一個是無權無勢無後台的公主,一個是客人,昨兒回來之後什麽消息都沒有,也不敢亂打聽,自己和太子爺又半點消息也無,可不給嚇壞了。
“沒事,”謝雲姝笑笑,向孟玉秀道:“原本還想留你做客好好玩幾日,如今有事怕是不成了,本宮打發人且送你回去,改天再看如何?”
謝雲姝心裏多少有些過意不去。
孟玉秀忙笑道:“太子妃太客氣了,是臣女叨擾了才是,沒給太子妃帶來麻煩就好.”
“那自然不會。”
謝雲姝當下便將孟玉秀交給尤姑姑,請她去安排。
尤姑姑將人領走後,二公主忙又小聲向謝雲姝道:“二嫂嫂,昨兒阿秀是在方小姐那住的,今日早上我才去請了她過來.”
即便太子爺和謝雲姝昨天夜裏沒回來,這個院落也是他們的住處。孟玉秀作為一個外人,又是個姑娘家,若是在此過夜那是不妥當的。
謝雲姝聽聞頓生憐憫,柔聲道:“你是個周全的,做事細心,這很好。”
二公主被誇獎了挺開心的,微微有些不太好意思笑笑:“這是應當的。二嫂嫂待我這樣好,我不能給二嫂嫂添麻煩”
“哪裏真要這樣小心!”謝雲姝倒是有些哭笑不得了。
二人進屋坐下,兩人說了幾句家常話,謝雲姝輕輕歎了口氣,便將馨嬪小產的事兒跟二公主說了。
這件事隻怕還沒有傳開,沒人敢亂傳。
況且二公主沒有什麽人脈,除了自己旁人也不會特意跟她說這個,即便旁人知道了,她也未必知道。
可若是一無所知,萬一弄巧成拙鬧出什麽事兒來豈不麻煩?因此還是要說一說。
二公主低低驚呼,臉都白了。
“怎、怎麽會這樣.馨嬪娘娘定要傷心極了”
謝雲姝輕歎:“馨嬪娘娘自己也不知有了身孕,落水受驚,湖水又涼,便是如此遭了難了。馨嬪娘娘——如今是馨妃娘娘了,如今傷心欲絕,父皇心情也極其糟糕。二妹妹這兩日能不出門便不要出門,安安心心留在這院子裏吧。缺什麽短什麽同我說便是。”
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即便有人有事請二妹妹出去,無論是誰,二妹妹切記必定先同我說過。”
“嗯!”二公主趕緊點頭:“二嫂嫂放心,我哪裏也不去.”
這種時候誰敢出去亂轉啊?很容易觸黴頭的。
說不定都不用做什麽,沒準兒父皇瞧見誰這會兒臉上露出笑容都要大發雷霆。
自幼在宮裏受盡冷落的她,可比誰都懂得人情冷暖。
二嫂嫂這般待她,已是難得,她自會珍惜。
二公主起身,柔聲微笑道:“二嫂嫂定也累了,快些休息吧,我回自己屋裏去了。二嫂嫂若是悶了,再尋我說話。”
謝雲姝心裏一暖,輕輕點頭一笑:“嗯,你先去吧。”
昨晚她和太子爺雖然得了皇上的另眼相待,兩人能夠在偏殿休息了半夜,可終究也不可能完全放下心休息,且也沒有床榻,比淑妃、大皇子等強一些,強也有限。
這會兒回到了自己的地盤上,緊繃的精神鬆懈下來,還真是有些疲倦了。
二公主一走,謝雲姝連早膳都沒精神吃,隻喝了幾口燕窩羹,交代了尤姑姑、安彤幾句盯著點兒淑妃、馨妃等各處,萬一有什麽事兒趕緊叫醒自己,便回臥室補覺去了。
謝雲姝隻知道自己很快便睡著了,不知睡了多久隱約覺得似乎有點兒不對勁兒,慢慢睜開眼睛,便見太子爺坐在床沿。
她嚇得瞬間睜大了眼就要翻身坐起來——
“太子!”
“躺著吧,孤吵醒你了?”太子爺按住她,輕笑道:“孤回來換身衣裳,順便看看你,沒想到把你吵醒了。那邊無事,放心。”
謝雲姝這才安心,“我也睡了好些時候了,本就該醒了。太子還要出去嗎?”
太子爺點點頭:“今日京城送了不少奏折過來,父皇此刻沒心思管,吩咐孤和三弟酌情辦理。”
酌情辦理的意思就是不是天大要緊的事兒不要去煩他!
謝雲姝“嗯”了一聲,心道皇上對馨妃也算是上心了,可也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