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話一出,喻忻爾的表情稍顯不太自然。

“不就是看一下嘛,你不同意呀?”她努力不讓自己的心虛浮現,笑得更加大方。

還不忘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身上:“不過你怎麽知道?”

“心虛了?”陸頌衍是笑著的,並非那麽明晃晃的陰騖,讓這個話題顯得像是他隨口/活躍氣氛才提的。

“好奇。”喻忻爾往前挪了挪,再道,“上回我剛發了地址給你,你也沒問我發生了什麽,很快就到達,當時我還奇怪,你為什麽能那麽快就反應過來。”

指尖在陸頌衍的胸肌上打圈,再用力摁了摁:“難不成你在調查跟蹤我呀?”

她沒什麽證據,這些不過是腦海裏一閃而過的猜測,借著這個機會提出來,喻忻爾更想聽陸頌衍會如何回答。

陸頌衍看著她,答得巧妙:“過去保護你的安全,反被你說成是居心不良?”

“我哪敢呀。”喻忻爾立刻回應道,“隻是覺得,你這人危險得很。”

“我怎麽危險?”陸頌衍似哄人模樣,點了點她的額頭,“說來聽聽。”

“你還不危險?”喻忻爾聞言一笑,思路竟一時間被繞進去,順勢跟著控訴。

舉起手腕展示那條手鏈,話已經到嘴邊了:“它……”

想了想,及時止住,放下手臂。

將話題轉移:“危不危險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最開始的話題就這麽被帶過去,陸頌衍為什麽會知道她參加派對,又有沒有在暗中調查過她,這些都不再重要。

至於那條手鏈,還在接下來的活動中時常被提及。

陸頌衍壓著她,讓他們能夠以最清楚的姿態看著彼此,盡可能深情、綢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陸頌衍不動聲色,慢慢點著她。

喻忻爾秋眸濕潤,等著他的下文。

得到一句問話:“每次看見它,都會想起這個時候的我們?”

身體以及情緒都被帶動著,以至於喻忻爾忘了將情緒藏起,點點頭。

陸頌衍笑,獎勵似的向前。

喻忻爾身體向後仰,輕顫,指節不自覺蜷縮。

男人揉了揉她的腦袋,誇讚:“不錯,我們再接再厲。”

-

興許是晚上的相處過於旖旎,長時間沉浸在溫柔鄉中,讓人如中了癮般暈暈乎乎。

喻忻爾睜開眼的刹那,迎接她的隻有窗外濃烈的陽光,當下心情竟然是虛空的。

她以為陸頌衍會在樓下,但廚房裏沒有人影,繞了一圈回到二樓,書房裏也沒有。

她才發現,他已經去了公司。

而她,是徹底著了魔。

過分依賴一個人的後果有多嚴重,喻忻爾沒少從那些為了愛情尋死覓活的新聞裏看見,她認為自己應該在這個漩渦中努力保持清醒,否則將會被卷入那個深淵裏。

換了套衣服後準備出門,專門留下所有與陸頌衍有關的物品,她本還想將手鏈一塊摘下,但猶豫了片刻,還是沒這麽做。

一打開手機發現又有好幾個未接來電,都是梁俞哲打過來的。

她昨晚沒接他的電話,他很著急,又給她發了消息,大概是在打聽她跟誰在一起,讓她找個時間跟他見一麵。

喻忻爾想了想,隻回了句讓他放心的話,強調會保護好自己。

生活回到正常的軌道。

喻忻爾跟陸頌衍之間的交流還是很少,除了她主動找他,他幾乎不會想起她這個人。漸漸地,喻忻爾也在刻意減少找他的頻率,想試試逼他主動,可惜總會以失敗告終。

這種相處模式總讓她很疲憊,一直都是她的心情在波動,她這邊的風卷得再烈,他那邊依舊風平浪靜,兩個人的遊戲硬生生成了她一人的獨角戲。

最重要的是,她找不到宣泄口。

但再平靜的湖麵,也總會因為一塊石頭的加入而泛起洶湧波濤。

喻忻爾終於等來了陸頌衍主動的那一通電話。

那時喻忻爾事業上剛迎來一波小高峰,意料外提高了在行業內的知名度。

起因是公司拍攝宣傳片,她以配角的身份參與拍攝,選的是一條大紅色的絲絨禮裙,化了個濃豔的妝,沒想到因此成了全場焦點,有人錄了段視頻發到網上,熱度不斷上漲。

她的長相本就是濃顏係,在這種質感優柔線條強勢的亮色係襯托下,更使她氣場全開,擁有在慵懶中把控全場的氣勢。

愛美與虛榮都是人之本性,有這件事在先,喻忻爾買了很多套相同類型的服裝,行走在路上總能收回諸多過路人驚羨目光,更引來不少追求者。

有人會上前請求合影,有人主動約她吃飯,甚至有人直接寄鮮花禮物到公司,對她展開狂熱追求。

麵對這些,喻忻爾並沒明著拒絕,時常笑著道謝。

一是對方一片真心,二是這能令她的虛榮心得到滿足,三是她需要轉移對陸頌衍的注意力。

這麽做興許不是多麽高雅的風尚,但她本就不是個踐行多麽高道德標準的人。

枯燥的生活因此有了樂子,她享受著,甚至在考慮要不要做個副業,當個小網紅什麽的,興許還能賺不少錢。

陸頌衍的消息發過來的時候,她正循環播放自己的那個視頻,沉浸在自己靈動的美貌裏。

順手點開消息,陸頌衍發的是:【人氣挺高。】

配圖是一張評論截圖,上邊是一眾舔屏流口水的言論。

【姐姐的腰殺我!太美了吧。】

【這不是我老婆嗎,真正詮釋了風情萬種這個詞。】

【真的好美啊,我還以為是哪個明星,沒想到就是個素人。】

喻忻爾唇邊的弧度彎得更深,回複陸頌衍:【怎麽,吃醋啦?】

想了想,再補充一句:【他們隻能從屏幕上看見我,但隻有你才能360度欣賞我的美。】

須臾後陸頌衍回複:【今晚讓我仔細看看。】

很明顯,這是要她今晚去他家。

喻忻爾心情愉悅,認為自己扳回一局——至少是陸頌衍主動約的她。

有這事在前,喻忻爾在過去前專門換上自己那套戰服,噴了濃烈的香水,讓自己以最精致的狀態出現在陸頌衍麵前。

在樓下看見他的車,知道他先她一步到家,今天的他明顯是更迫不及待的那個人。

哼著歌上電梯,又在即將推開門的時候與幾位搬運工撞了個滿懷。

他們正從陸頌衍家出來,一人抬著好幾個密封的箱子,也不知道裏麵裝著的是什麽東西。

喻忻爾還覺著詫異,進門瞥見身處沙發的陸頌衍。

問道:“我看他們搬走了很多東西,出什麽事了嗎?”

“沒什麽。”陸頌衍手握香檳杯,慢條斯理搖晃,眼神睨著她,有讓她過去他身邊的意思。

喻忻爾心思自沒在那些插曲上,確認大門關上後踩著高跟鞋朝陸頌衍的方向邁近,過程不忘展現自己曼妙的軀體。

她站著,而陸頌衍懶散靠著,伸手,扶著她,喻忻爾順勢轉了一圈。

張揚的甜味順著她的動作擴散在空氣中,匯聚成隱形的線,攝人心魄。

陸頌衍很喜歡一些味道帶給他的愉悅感,更何況這是他說過最喜歡她噴的一款香水,玫瑰與麝香的結合好似在形容她,美麗又危險。

如她所願,陸頌衍的表情是享受的,他更愛這般迷人的她。

手邊一用力,輕而易舉將她拉到自己懷裏,再穩穩接住。

自然也有肆無忌憚在她身上遊走的權利:“這件是我給你買的?”

“嗯啊,還是你貴人多忘事。”喻忻爾控告,“不過也算不上是你買的,因為是我看上,戴安去拿貨。”

但花的是陸頌衍的錢。

“眼光不錯。”陸頌衍難得在這種事情上如此稱讚她。

卻道:“以後隻能在我麵前穿。”

“憑什麽呀。”喻忻爾並沒有順著他的意思,“我現在人氣高,多的是喜歡我這麽穿的人。”

“看著不舒服。”陸頌衍將手落在她的胸口處,沿著低胸的設計在她皮膚上遊走一圈。

喻忻爾被癢到往後躲,低笑:“那麽霸道?”

她沒當真,陸頌衍又不是那種閑著無事喜好管這管那的人,更何況他們是什麽關係,他在意她穿什麽衣服幹什麽。

於是再補充:“我的衣服,我想穿什麽就穿什麽。”

未曾想得到陸頌衍的回應:“你想穿的那些怕是已經在樓下垃圾站裏。”

喻忻爾抱著他的動作一頓:“什麽意思?”

想起撞見的那幾個搬運工,立刻爬起身,快步上樓查看。

衣帽間一如既往的整潔,顯然是被專門收拾過,但裏麵是清一色的素色衣物,有好幾條她特別喜歡的豔麗禮裙都消失不見。

來不及心疼,想起什麽,她又打開另一個衣櫃。

果然——隻留下一排情/趣/內/衣是濃色係。

“今晚穿那一套。”陸頌衍出現在她身後,提醒。

喻忻爾越想越氣,哪還有什麽調/情的心情:“好好的衣服,為什麽說扔就扔?”

陸頌衍表現得理所應當,隻用她說過的話回應她:“我出錢買的衣服,有權利決定它們的去留。”

喻忻爾跟不上陸頌衍的腦回路。

甚至在過來前,她還堅信陸頌衍那些隻是玩笑話。

但現在眼前的一切似乎在告訴她——這是陸頌衍對她的控製欲。

是的,是控製。

她是他的人,所以不該讓別人覬覦,她的美不能讓外界看見。

“那我以後隻能穿這種死氣沉沉的衣服?”喻忻爾無奈問道。

陸頌衍答:“除非在我麵前。”

這是喻忻爾初次感受到被操控,而她甚至沒有說不的權利。

雖然隻是幾件衣服,還不是花她的錢買的,她不至於心疼。但心有不滿,將惱意都寫在臉上。

她一旦表現出不開心,陸頌衍自甘願哄她。

但也隻是說了句:“明天再帶你去買新的。”

喻忻爾心裏窩著火,她多討厭這種任人宰割的生活,偏偏這都是自己選的,隻能自己承受。

晚上更不樂意賣力,雖是聽從指示穿上紅絲襪,但也如死人一樣,躺著不肯動。

直到陸頌衍嫌煩,耐著性子使喚:“起來。”

她才乖巧起身,盯著他。

“坐上來。”陸頌衍接著道。

喻忻爾咬牙照做。

“快點。”指示聲還在繼續。

喻忻爾拿自己當傀儡,但表現得心不甘情不願。

“你有很大的意見?”陸頌衍也被她煩到不行,轉而抽了根煙,兩人隔著煙霧對視。

喻忻爾停下動作,讓自己喘口氣。

才以冷靜清醒的姿態問:“我在想,你我到底算是什麽關係?”

她知道,算是見不得人的,沒有名分,她也不是想要個名分。

隻是越想越憋屈,自己真的要聽他的話,聽到這個份上嗎。

陸頌衍抽著煙,倒也沒急著讓她繼續,隨性回答:“你想要什麽關係,那就是什麽關係。”

看吧,他還是不會直白回答她的問題。

喻忻爾追問:“就是現在合拍,以後誰沒興趣了,就一拍兩散的關係?”

陸頌衍笑著抖了抖煙灰:“有什麽關係是能夠長久的?”

“是啊,沒有。”喻忻爾也鎮靜。

話題還在繼續,她又道:“也就是說,我也有隨時結束關係的權利?”

他們的開始,是喻忻爾主動,得到了陸頌衍的準許。

開始後,喻忻爾以為自己還是主動的,直到現在才恍然,原來她才是那個被動的人。

他們不是情侶,隻是情人,再說得現實點,就是金主與金絲雀。

金絲雀是主人的飼養物,沒有主人的同意,它將永遠被關在籠子裏。

分明是多麽曖昧的一刻,氣溫卻因為喻忻爾的這句話而被冷卻。

煙霧飄散,但也隔不開那股陰騖。

陸頌衍的手在喻忻爾的腰間,用力,能掐斷她。

霧氣被鼻息打散,飄散得更急躁。

男人輕笑,緩慢回答: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