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忻爾被天邊忽然閃過的閃電嚇了一跳。
回頭與梁俞哲麵麵相覷:“剛才不是還晴空萬裏麽?怎麽閃電說來就來。”
“最近天氣就是這樣,雨說下就下。”梁俞哲不以為然,“怎麽心不在焉的?真喝醉了?”
“沒有。”喻忻爾淺笑回應他的調侃。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有些奇奇怪怪的預感,好像要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
不過最近沒出什麽事,估計隻是錯覺。她沒多在意,領著梁俞哲回到常裳別墅內,找其他人一起玩。
“每次見到你倆都是成群結伴。”有人張口揶揄,“這麽久沒見,你們在一起了沒有?”
“我早就過來了,是你壓根沒在意我。”喻忻爾接話,轉而牽著也朝這邊過來的常裳的手。
“我知道我們忻爾寶貝受歡迎,但也別亂點鴛鴦譜。”常裳跟著加入到這個話題內,“人家有男朋友的,可幸福了。”
笑聲並不少,喻忻爾也跟著笑,掩飾所有不自然。
“你男朋友?誰啊。”梁俞哲剛知道這個消息,小聲問喻忻爾。
他的表情有點凝重,似乎是想起什麽:“是我認識的人麽?”
“我哪裏知道你認不認識。”喻忻爾想從這個話題上抽離,手上假裝很忙地倒了杯酒。
但梁俞哲的追問先一步降臨:“你們還有聯係?”
“什麽?”喻忻爾裝傻。
梁俞哲道:“陸……”
但話沒說完,常裳恰好看向他們的方向,喻忻爾下意識握住梁俞哲的手臂,示意他別繼續說下去。
這個話題就這麽結束。
喻忻爾心不在焉加入與其他人的交流,梁俞哲欲言又止,終也隻是在她耳側留下一句:“找個機會跟我聊一聊。”
喻忻爾回頭看他離開的背影,心情複雜。
“怎麽,他不放心你談戀愛?”常裳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小聲與喻忻爾八卦。
喻忻爾跟著笑:“我這麽大個人了,難不成還會被騙?”
“就是,隻允許他談戀愛不告訴我們,還不允許你談了,哪來的道理。”常裳打趣,“還以為海王要收心了呢,沒想到還是一如既往的渣。”
喻忻爾眸光暗淡,悶悶喝了口酒。
隻低聲囔囔一句:“就是啊,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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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精的作用永遠狂烈,在有心緒堆積的夜晚,將全部煩亂的事糅雜在一起。
耳側是歇斯底裏的狂歡,喻忻爾坐在角落盯著在窗前通完電話後急匆匆離開的梁俞哲,有消息傳到身邊,說是他女朋友臨時出了事,需要他陪。
燥意越堆積越深,她低頭想去拿酒杯,未曾想卻先瞥見手腕上的那條手鏈。
頓時腦海浮過與陸頌衍有關的畫麵,讓本就渾沌的頭腦被與他纏綿的每個夜晚占據。
他總是喜歡抓著她的手,讓她數清楚手鏈上有幾顆鑽石,在她耳側用蠱惑的聲音提醒她,每報錯一個數字,迎接她的都會是比上一次更重的力道。
她顫抖著,承受不住,仰頭想大口呼吸時,他的唇又會覆蓋住她,有時力道太重,她咬他,他哄她,她享受,完完全全沉浸在那個旖旎的空間裏。
不得不提,那種氛圍讓人上癮。
“忻爾?”有雙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
喻忻爾下意識喊了聲:“啊?”
音量不大,但從那些夢幻片段中鑽出來的音節總帶著些嬌媚韻味。
宋瀠凡以為自己聽錯,愣了下,很快反應過來:“我還在想你為什麽一直看著手鏈發呆,不會是想起跟某人的什麽不可描述的片段了吧。”
喻忻爾才回神似的,暗歎:“我有嗎?”
“有,而且很嚴重。”宋瀠凡道,“我叫了你好幾聲你才回應。”
她從來不會這樣的。
興許是酒精的作用,讓她差點丟了自我。
宋瀠凡的聲音還在繼續:“那幾個男團弟弟們來了,過去看看?”
“好。”喻忻爾立刻振作,起身。
隻是在走之前還是鬼使神差地看了眼手機。
意料之中,沒有陸頌衍的消息。
很快熄屏放下,喻忻爾拍了拍自己的臉。
這並非是個好兆頭。
夜越深,屬於派對的氛圍就越濃。
舞池上總有人盡情熱舞,展現魅力,男模特脫下束縛的襯衫,用完美的肌肉線條換得一聲聲尖叫。
喻忻爾也享受,跟著心無旁騖歡呼,互動。
如夢如醉,無拘無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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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她們都喝得有點醉。
常裳這邊二樓有好幾間空房,她們留在這邊休息,但喻忻爾的心情還處於最興奮的狀態,毫無困意。
隻身爬上頂層,坐在躺椅上望了會天,不知道為什麽心情總覺得空落落的,低頭漫無目的擺弄手機。
身側的燈總照耀到那條手鏈處,帶著光反射如她的瞳孔,讓她不得不在意。
幹脆摘下來落在指尖把玩,毫無意識地,她點開了與陸頌衍的對話框。
上一條還停留在下午,她跟陸頌衍說過今天休息打算出去玩,還問他什麽時候有時間。
他到現在都沒回,已經過去了十二個小時。
喻忻爾忽然在想,如果是之前的自己,會是怎樣的感覺。
她壓根不會在意,隻負責說些什麽淺表的好聽話,他回不回無所謂,唯一的期待應該是他的轉賬信息。
但現在呢——
喻忻爾抱著自己,發絲在臉頰單側輕微晃動,背影看著有幾分孤獨。
酒意很濃,操控著她整個人。
她明知道這樣不行,但還是很想任由自己墜落。
喻忻爾終於還是給陸頌衍發了幾條信息。
一條猶豫了很久終於下定決心摁下發送:【睡了沒?】
一條順帶發了張照片:【手上的淤青好像越來越嚴重,真疼。】
還有一條是在徹底昏了頭的情況下發的:【想你了。】
這三條都沒收到回複。
喻忻爾看了眼時間,淩晨四點。
她一定是瘋了,在這個時間叨擾他幹什麽。
將手機揣身上,回到樓下,恰好撞見宋瀠凡送常裳上來。常裳醉到不省人事,還邊哭著囔囔些什麽。
喻忻爾過去幫忙,看著她難受的模樣,也覺得揪心。
“要不說她單純呢,不就是失戀,外麵有的是男人。”宋瀠凡搖頭感慨,“更何況她都沒開始戀過。”
“暗戀了那麽多年,想要放下不容易。”喻忻爾看了眼常裳,小心翼翼將門帶上。
“我倒是挺好奇,她早就知道跟他不可能,還堅持什麽?”宋瀠凡與喻忻爾並肩走到另一間房,小聲聊著。
“已經成為習慣了吧,道理都懂,可接受本來就難如登天。”
喻忻爾躺在**,盯著天花板發呆許久,再次拿起手機。
還沒有回複。
宋瀠凡就在她身邊,她也沒什麽困意,幹脆側身撐著腦袋注視喻忻爾的每個變化。
姐妹倆悄悄夜談。
宋瀠凡八卦問道:“所以你打算什麽時候把你那位神秘的男朋友帶出來讓我們見一見?”
喻忻爾將手機倒扣放在桌麵:“算什麽男朋友,人家要是膩了隨時都能把我甩了。”
“現在不還好好的。”宋瀠凡接著道,“你家那件事,他應該有幫你吧?”
“有。”
“都處理到家事了,他要是沒想跟你再進一步,就不會管這些。”
喻忻爾笑,隻是這抹笑帶著點喪。
“不過常裳已經因為感情那擔子事開始懷疑自己了,你可千萬別當下一個。”宋瀠凡與她聊心。
喻忻爾思緒飄得遠,隻是氣音回了個:“嗯。”
“你要是真覺得不可能,最好別動心,花花他的錢,玩玩就夠了,得學會及時止損。”
“……好。”
晚上還是下了雨,窗簾外忽明忽暗,雨聲響徹。
涼意吹散酒味,奈何愁緒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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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頌衍一直都沒回消息。
從早晨到下午,再到過了24小時,一有風吹草動喻忻爾立刻看向手機,但每次迎接她的都是失望。
她從來沒有那麽在意過一條回複。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麽了,上班時間時常透過落地窗看向對麵陸頌衍的辦公室,有事沒事都會盯著手鏈發呆,開始去思考陸頌衍正在幹什麽,為什麽不理她。
她覺得是莫名其妙的,正因為不理解,所以她更會去猜測,完完全全被陸頌衍牽著走。
哪怕他壓根沒有跟她說過一句話。
受不了這樣的生活,喻忻爾準備在第二日的下班後回趟陸頌衍家。
她並沒有提前告訴陸頌衍這個消息,提前去超市買了點食材,回去準備晚餐。
陸頌衍沒在家,喻忻爾還在猶豫要不要打個電話給他,掙紮到最後還是不想表現得太明顯,轉身去廚房忙碌。
隻是經常關注外頭的情況,等著那個人。
直到天色完全暗下,她才聽見外頭的腳步聲。
挑眉鬆了口氣,她將手套摘下,過去迎接。
陸頌衍見到她時並無意外,目光睨著身穿圍裙靠在玻璃門口的人,眼神溫潤如常。
“怎麽突然過來?”他問她,來到她身邊。
喻忻爾努唇含著秀媚:“誰叫你不回我消息,我那麽想你,就隻能自己過來了。”
糾纏她再長時間的壞情緒都在他出現的時候煙消雲散,她自然不可能主動提自己對他最真實的那些感受,還是習慣以真假參半的方式與陸頌衍對話。
見他表現平平,再控訴似的:“你看起來似乎不太樂意?家裏不會藏了其他人吧。”
“除了你,誰有資格出現在這?”陸頌衍輕而易舉將喻忻爾圈入懷中,壓著她抵在角落。
他說:“天天盼著,總算見到你。”
喻忻爾還是那麽好哄,再多的疑慮都能在這一刻消失殆盡。
心情好了許多,雙手搭在陸頌衍的肩膀,往上揚揚頭,示意陸頌衍吻她。
陸頌衍還是笑,輕點她的鼻尖,指腹才移動到下巴處,更加抬高,久違的吻降臨。
這是最有效的交流,喻忻爾略微踮起腳尖,熱情回應。
這份交流越來越深入,急到沒了風度,愈加貪婪,瘋狂。
直到她的身體越來越燙,理智才稍微回來一些。
“我還在做飯。”出聲提醒,身體卻還是誠實得不願鬆開對方。
陸頌衍咬著她的下唇,目光深情盯著她:“別急,晚點再吃。”
房間在樓上,但現在兩人哪願意錯過上樓的這段時間,在廚房相連的隔斷牆後開始。
站著的動作尤其不方便,喻忻爾雙手撐在裝飾櫃上,隻能靠手臂的力量維持平衡,每次都會因慣性往後仰,這樣使她的肩膀更挺,將緊致的線條唯美展現,送至陸頌衍唇邊。
還在煲著的湯滾動,沸騰的聲音傳入耳廓,讓喘息也不自覺隨著那些節奏來。
香味隨之擴散,周圍被蒸汽填充,溫度升高,也將其他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帶向各處。
喻忻爾終於撐不住,整個人掛在陸頌衍身上,抱著他的腦袋喘氣。
但還沒結束,繼而走到桌旁,她彎著腰背對他,緊緊握住桌角,好幾次腿軟撐不住。
最後回歸相擁的姿態,陸頌衍與喻忻爾十指纏繞,拇指指尖勾住她的手鐲,幾乎在她手上壓出一圈印子。
她身體重心向後,又被陸頌衍抱著。
在電飯煲提示音下結束。
陸頌衍捧著喻忻爾的臉,親吻她的額頭。
笑道:“很香的一頓飯。”
喻忻爾耳根紅到不行,也不知是累的還是羞的:“你快收拾,我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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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飯還是得繼續做下去的。
陸頌衍先上樓,喻忻爾繼續在廚房忙碌,飯做好後才讓他下樓吃飯,還點了蠟燭等他。
他們在吃的這件事情上一向沒什麽情調,陸頌衍邊吃邊處理他的事情,喻忻爾也隻吃著自己的東西,沒什麽交流。
但喻忻爾心情又開始低落。
因為內心總有一個聲音告訴她,這些不夠,她想要得到更多。
——當然,她不敢想。
自己幾斤幾兩還是知道的,她全程本分得什麽都沒提,吃飽後主動收拾,才上樓。
陸頌衍還是在書房,喻忻爾這回沒去找他,就在他的臥室內呆著。
靠在沙發上抱著自己放在這的一隻玩偶熊,再順手拿了本書,本想閱讀的,但看著看著思緒還是飄遠了。
這裏雖然是陸頌衍的房間,但其實她的東西比他的還要多。
陸頌衍總能將她的每句話記住,她說過想要什麽,他就會派人將什麽送過來,他對她的好是值得她永遠記住的。
手機忽然接入一個通話,是梁俞哲打來的,喻忻爾大概能猜到他想要說什麽。
猶豫片刻,還是沒接通,假裝自己沒看見消息。
陸頌衍還沒回來,她腳尖點著空氣,望著門外的方向。
想起與他的相識,是一個巧合。
那天本是她與梁俞哲兩人的聚會,但梁俞哲不知道因為什麽事情心情不好,猛灌了一個晚上的酒,終是將自己灌醉。
她一個人無法將梁俞哲帶走,隻能踏出包廂尋求幫助,但服務生見她是個陌生麵孔,讓她自己處理。
正當無助時,是陸頌衍主動過來,問她需不需要幫助。
她答應了,與他一齊將梁俞哲送到酒店,提出請他吃頓飯。後來他赴約,在交流過程中她發現他待人溫和禮貌,行為舉止是與氣場截然不同的細膩,讓人很有好感。
她承認,自己在那段時間裏已經動了些很俗氣的、在道德之外的心思。
於是那日她故意將包留在他的車上,再次以答謝位理由約了下一頓飯,一來二去就這麽有了接觸。
回憶起來,喻忻爾時常覺得自己與陸頌衍的開始過於衝動,甚至她並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樣的人。
譬如他們的相遇,到底是巧合還是人為——她想不出陸頌衍主動提出幫忙的理由。
正因為未知,所以她尤其謹慎,不斷提醒自己關於他們兩人的關係。
可千萬不能越界。
所望的那個方向總算出現人影,陸頌衍與她對上視線,睨著她慵懶的動作,神色自若來到她身邊換套衣服。
喻忻爾瞬間收起自己的心思,眼神沒離開過他,抬頭盯著自己麵前緊實飽滿的軀體,看得明目張膽。
“等了你好久。”喻忻爾出聲,沒忍住抬腳搭在陸頌衍的腿上,順勢蹭了蹭他的腹肌。
繼續道:“差點就睡著了。”
“等我幹什麽?”陸頌衍單手摁住她不安分的腳,將她連人帶椅子拖近自己。
喻忻爾哼哼兩聲,幹脆撐著跨坐在他身上。
靠得越來越近,用氣音說:“你說我想幹什麽?”
晚上在廚房的那次隻是開胃菜,他們這一個多月來都沒怎麽見麵,就這麽草草了事怎麽足夠。
喻忻爾彎著眸眼,稍微側頭,本想主動吻他。
又被男人兩根手指堵住嘴,兩人咫尺距離,他的瞳孔內湧動著的情緒還是穩定的。
反問道:“你我之間隻剩下這些話聊?”
喻忻爾哪摸得準他在暗指什麽,她當然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
姑且認為是在調/情,順著他的話說下去:“那你想聊什麽?”
“工作,生活,新聞,這些都沒興趣?”陸頌衍雖抱著她,但他的聲音總讓人有種在很遠距離外的感覺。
像是在與她算賬,卻是沒有任何預兆的。
“不如。”
他接著說,掌心在喻忻爾的腰間摸索。
才緩聲道:“聊聊你在派對上看到幾個男人跳舞時的心情有多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