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忻爾沒接通, 將手機留在大床的另一側,任由聲音響到盡頭自動結束。
偌大的空間中隻剩下沉悶的喘息與嬌弱的低吟聲,但此刻隻持續半分鍾, 又被下一陣鈴聲代替。
悠揚的鋼琴曲像是在為兩人伴奏,喻忻爾撩起濕潤的眸看向角落被褥中的發著光的屏幕,心思卻壓根沒能在電話上停留。
因為此刻的她正被陸頌衍壓在身下,上半身衣物齊整如一,但下邊早就覆水難收,有尤為熾熱的東西隔著布料蹭著她。
她的身體很敏感,一旦得不到滿足, 帶給她的那份燥熱隻會更深。伸出雙腿夾住男人的腰,不自覺抬臀靠近他,雙手想去解開他的皮帶,但無奈先被男人的掌心握住, 舉高壓在頭頂。
鈴聲再次止住,男人的吻更有力, 單手將皮帶拽下, 與她的手腕一同緊綁, 掛在床頭的欄杆上。
“鬆開我。”喻忻爾試著動了動手腕,但壓根無法掙脫, 本白皙的皮膚反倒被堅韌的皮帶勒到通紅。
“我不喜歡這樣。”她看向無動於衷的陸頌衍,語氣染上商量。
“不喜歡麽?”陸頌衍笑了笑, 手落在下方, 輕微挺身。
縱使喻忻爾有再多的意見,在這一刻都變成虛無。
她的雙手握拳, 拽著唯一能拽住的欄杆,青藍的血管從手腕一路向下, 路過峰巒丘壑匯入心髒,與湧動的多巴胺結合。
他們是有默契的,太清楚對方的節奏,特別是她,總能被男人輕鬆掌控。
就在那一瞬,電話鈴聲再次響起。
緩慢溫柔的旋律並不能使男人的速度變慢,是矛盾又富有衝突性的。喻忻爾難受得閉眸,努力想忽略那陣音樂,卻還是阻止不了流入耳廓的每個音節。
“第三次了。”陸頌衍提醒她,長臂將她的手機放到身邊。
手依舊留在她的腰間,眼睛掃向屏幕上清清楚楚備注著的“梁俞哲”三個字。
“這麽著急,應該有什麽急事。”陸頌衍聲線中有些氣音纏繞,這樣總能使他的聲音愈加性/感,“再不接的話怕是不太禮貌。”
“幫我掛斷。”喻忻爾想伸去觸摸手機,但無奈手仍被禁錮著。
她的身體也難受得不行,隻想著沉浸在當下。
“接通吧。”陸頌衍卻有著輕而易舉觸碰手機的能力,“有什麽事最好說清楚,別讓他再來打擾我們。”
“別……”喻忻爾氣得想去踢陸頌衍。
但陸頌衍已經幫她摁下接通鍵,把手機擺放在右耳旁,居高臨下凝視她。
喻忻爾咬牙死瞪著他,脖頸處的青筋凸起,卻一點聲音都沒敢出。
因為陸頌衍的動作沒有停,每一下都落在最底處,而她可憐的理智也懸在最邊緣。
她張了張口,剛想努力呼吸。
耳邊傳來富有磁性的嗓音:“忻爾?你在麽?沒出什麽事吧?”
“啊——”
無聲的尖叫就在此刻誕生。
幾乎話落的當時,喻忻爾渾身都在顫抖。
像是有渦流順著腦部擴散在四肢,讓當下的她完全不受控,大腦一片空白。
陸頌衍貼心得停下,拍打聲不再,喘息聲更小到聽不見。
留下的隻有從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
“忻爾?能聽得見麽?”
“你沒事吧?”
持續的時間很長,收縮著,與那擔憂的話語一齊。
喻忻爾撩起含著淚的眼眸,先落入麵前男人黝黑深邃的瞳孔裏,如同墜入深淵。
艱難從中脫身,她垂眸吸了吸鼻子。
才側頭與電話那頭的人道:“我沒事,剛才沒看手機。”
“那就行。”梁俞哲明顯鬆了口氣,“我看見你給我發的消息了,放心吧,我有分寸。”
這話是喻忻爾等了一個晚上的話,但此刻的她壓根沒能靜下心來回憶晚上發生的事,她的頭腦依舊混亂得很,那股因瘋狂留下的餘韻仍存留。
“好。”她說,聲音裏滿是疲憊,“那就行。”
“你聲音怎麽有點啞,剛哭過?”梁俞哲捕捉到異樣,“心情不好?”
陸頌衍就像耐心耗盡,緊摁著她,重而深地挺身。
喻忻爾的手再次緊握欄杆,盡可能不讓自己的聲音染上嬌媚:“沒有。”
“我晚上就在準備車賽的事,沒怎麽看消息。”梁俞哲頓了頓,再說,“你又回到陸頌衍身邊了?”
“……”
喻忻爾低著頭,努力忽略麵前那束越來越冷的視線。
可傳來的力道一直在發出警告。
“嗯。”她低聲回答。
“他強迫你的?”梁俞哲繼續問。
喻忻爾雙手握得更緊,呼吸再難控製地顫抖,但還要強忍著不能出聲。
“不是。”她說話,任命似的閉上眼睛,“我不跟你說了,你明天比賽……”
最後甚至連“加油”兩個字都說不下去,因為再多就會露陷。
她無聲抽泣,恨不得能立刻掙脫開束縛住自己的皮帶將電話掐斷。
但是她沒有這個能力,陸頌衍也不會給她這個機會。
他多麽喜歡以這種方式折磨她。
對話進行到這,梁俞哲其實能察覺到什麽。
他本還有些話想說,又立刻收了回去,隻說句“好”之後主動講電話掛斷。
他還是展現著對她的保護,連句稍顯曖昧的“晚安”都不會說,識相表現出生分的模樣。
直到通話隻剩冰冷的電流聲,喻忻爾才敢發出聲音。
男人落下的勁更狠,她身體被迫向後仰,肆意抖動的頭發黏在被汗浸濕的臉頰上。
喻忻爾知道陸頌衍在氣什麽,她的身體已經過了最敏感的時候,且是在與其他男人對話過程中產生的。
這點她解釋不來,因為事實確實是這麽巧。
陸頌衍依舊沒有將她解開的打算,雙手捧著她的臉,指尖的力道大到能將她掐出血。
“你念了一個晚上的人,就與他聊了這麽幾句?”他咬牙,話語從齒縫間鑽出,“你舍得麽?嗯?怎麽不多說點?”
喻忻爾回答不上來,隻能用腿部控製他,用盡全力,試圖讓他輕點。
但換來的還是男人發了瘋似的狠勁:“你不是很喜歡他麽?喜歡到隻聽見他的聲音都受不了,要不要我再幫你打一通電話,讓你聽著他的聲音,這樣會讓你更有衝動。”
喻忻爾緊咬著唇,身體陷在柔軟的**,分不清是哪裏帶給她的痛楚更深。
“別。”她也隻能低聲祈求,“陸頌衍……我沒有。”
“沒有什麽?”男人聲音附在她耳側,又咬著她的下耳垂。
喻忻爾的哭腔明顯:“不是因為他,不是……”
“這麽急於否認?”陸頌衍諷刺一笑,“是怕玷汙了你的白月光?”
她再答不上來,隻能以動作回應,包括敏感到輕輕一掐就能紅到幾乎出血的渾身,也包括情不自禁收緊的腳尖。
其他話語隻能化為呻/吟,又被全數吞下,最後徹底崩解。
這一晚算不上是多麽美好的回憶,陸頌衍仿佛要將她的力氣耗盡,換著法地讓她彌補先前那一次。
喻忻爾確實淪陷了好多回,大腦持續處於興奮狀態,腰不像是自己的,四肢更是酸得快散架。
最後她也不知道是怎麽結束的,隻知道自己睡得很沉,幾乎昏死。
醒來時的全身更累,差點連下床的力道都沒有。
她坐在床邊看了眼手機,時間已然來到中午,周圍空空無人,陸頌衍明顯已經出去。
強撐著不適來到窗前,憑借窗外的冷風讓自己沉重的大腦恢複冷靜,慢慢地才將昨晚的記憶拚湊完整。
想起梁俞哲的那場比賽,她回去換了套衣服,又戴上帽子口罩打車前去他比賽的那個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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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闊的場地裏隻有寥寥幾個人,除了梁俞哲熟悉的兄弟外還有昨晚見過的那群人。
既然已經互相認識過,喻忻爾沒敢直接過去與他們打照麵,隻得遠遠站在入口處觀察。
此刻比賽剛準備開始,梁俞哲在上車前專門檢查過他的車,確認沒問題後才進入駕駛座內。
隨著裁判一聲令下,喻忻爾的心也跟著吊起來。
梁俞哲玩超跑已經很多年,因為熱愛所以才開了間車行,但他不太擅長賽車,更何況他的對手還是職業賽車手,對比起來劣勢十分明顯。
喻忻爾其實不太清楚這場比賽對梁俞哲的重要性,她不在意他的輸贏,但她擔心的是他的安危,特別是在聽了昨晚那番對話後。
可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就在最後一圈步入彎道的時候,梁俞哲所駕駛的邁凱倫不知是磕碰到什麽地方,導致車輛打滑,完全失去控製。
瞬間煙霧彌漫,刹車聲衝破天際,連空氣裏漂浮著的也是最讓人不安的氛圍。
視野中那輛車車輪與地麵摩擦到冒煙,在打了兩個圈之後撞擊在外圈護欄上,驚險與驚慌並存。
場外已經有工作人員上前準備救援,喻忻爾急得掐緊自己的手,再顧不上矜持,越過欄杆跑進場內。
好在沒出什麽大事,梁俞哲尚能完好無損從車內下來,踉蹌走到車前關注車的損壞程度。
“……靠。”梁俞哲氣到出口髒話,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最愛的一輛車損毀。
“什麽情況?”旁邊有人問。
“車爆胎失控。”梁俞哲解釋,怒氣全然寫在臉上。
他回頭正準備找尤鎧算賬,但沒想到會撞見喻忻爾。
腳步頓住,繼而選擇先朝她的方向過來:“你怎麽也過來了?”
“你沒事吧?”喻忻爾擰眉看著他一瘸一拐的步伐。
“沒事,隻是有點抽筋。”他說,同時看向車場中央的大屏,上邊已經在慶祝尤鎧的勝利。
“先去補給站處理吧,其他事都不急,身體重要。”旁邊人提議,讓醫護人員過來架著梁俞哲前行。
梁俞哲讓喻忻爾也跟著去,喻忻爾再看了眼被撞到慘不忍睹的邁凱倫以及在終點處得意洋洋慶祝的一群人,心思複雜。
“好端端的怎麽會突然爆胎,車確定沒問題?”有人問,語氣裏掛著明顯的怒意。
梁俞哲回答:“沒有,我檢查過了,是賽道的問題。”
“他們玩陰的?”
梁俞哲先看了喻忻爾一眼,欲言又止,回頭才道:“還不確定。”
梁俞哲沒有大礙,醫護人員簡單處理過他的扭傷,讓他先別動彈。
其他人怒意頗深,咽不下這口氣,繼而出去找尤鎧對質。
補給站內隻剩下喻忻爾與梁俞哲兩個人,喻忻爾走到他身邊,一時間不知道應該用怎樣的表情麵對他。
猶豫很久,才出聲道:“我擔心這件事跟陸頌衍有關係。”
“他們那群人都是一夥的。”梁俞哲道,還為她倒了杯水,“不過你別擔心,就算跟陸頌衍有關係也不是你的問題,我跟他們的矛盾一早就有。”
想起什麽,喻忻爾才問:“跟你說過的正在調查的那件事有關?”
她至今不知道來龍去脈,但她不止一次從梁俞哲或是陸頌衍的口中聽到零星有關那件事的話語。
大概就是,他們互相懷疑,又在暗中使壞,因而結下梁子,導致在事業生活上各方麵都不合。
所以今天會在賽場上做手腳也在情理之中——那是他們對他的報複。
“是啊。”梁俞哲出聲,“我倒是好奇,他們還會做到哪個程度。”
喻忻爾看向室外,這裏能夠關注到正激烈爭執的兩撥人,雙方情緒激動到幾乎上手。
“有什麽我能幫忙的嗎?”喻忻爾歎了口氣,“你不是也在調查陸頌衍麽?或許我能知道些什麽。”
她知道梁俞哲肯定不會讓她參與這些事,便趕在他拒絕前補充:“他昨晚問我認不認識你女朋友,我總感覺他在試探我。”
梁俞哲皺眉:“他還說了什麽?”
“沒有了。”喻忻爾回答,“他之前也問過你跟你女朋友的關係……他是不是認識你女朋友?”
梁俞哲還沒回答。
喻忻爾頓了頓,補充:“或者說,你女朋友也跟那些事有關?”
但話音剛落。
卻忽然被梁俞哲用眼神示意別說話。
她順著他的視線往外看,有個人影正從室外奔跑過來,步伐匆忙。
意識到那人是誰,喻忻爾趕緊往後撤些,拉開與梁俞哲的距離。
“阿哲!”人影停留在梁俞哲身邊,緊張查看他的情況,“你沒事吧?聽說你出了車禍,嚇死我了。”
“沒事。”梁俞哲安撫性揉了揉女人的頭,撇去其餘的情緒,隻留下對她的溫柔。
他的注意力隻在對方身上,聊了好幾句後才看向喻忻爾。
主動介紹:“我女朋友,薛夢蝶。”
“你好。”喻忻爾莞爾自我介紹,主動為女人騰出位置,看著他們親密相處。
薛夢蝶對她有明顯敵意,並未回應她的問候,宣示主權似的摟緊梁俞哲的手臂,與他撒嬌,完全將她冷落在外。
就連梁俞哲的注意力也沒在她身上,隻陪著薛夢蝶鬧。
察覺自己是多餘的存在的喻忻爾選擇識相不打擾,隻留下一句:“那我先走了,你沒事就行。”
梁俞哲回應了句讓她注意安全,薛夢蝶一句話都沒說,但用不懷好意的目光再看了她一眼。
就著親昵的談話聲,喻忻爾踏出補給站,一直走到脫離裏邊人視野範圍的位置才停下。
回頭再看向那頭。自薛夢蝶出現後她就成了透明人,連梁俞哲也沒搭理她。
難怪此前大家都說梁俞哲對這任女朋友的態度特別好,現在她算是親眼見識到了。
不過。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倏然懷疑梁俞哲並非因為喜歡薛夢蝶才會跟她在一起。
“忻爾?”本去找尤鎧理論的一群人回來,瞥見她獨自站在草地上,便先往她這邊過來。
喻忻爾與他們打招呼:“他們怎麽說?”
“他們肯定死不承認,一群隻會耍陰招的小人。”蔣一鳴麵龐緊繃,渾身上下都在展示著他的氣惱,“隻能先去調取監控,查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
幾乎所有人都認為這件事是對方安排的。
喻忻爾再問:“可是這麽做對他們來說能有什麽好處?”
“好處就是,不用出錢幫梁俞哲維護車行。”蔣一鳴道,“明明他那車行出事就是他們搞的鬼,要不是實在沒辦法也不用找上他們,他們可就盼著這一天。”
“那你們知不知道他們之間因為什麽事情才會結下梁子?”喻忻爾還想著能不能從他們口中了解到梁俞哲在調查的那件事的具體細節。
隻可惜連他們也不太清楚:“很久之前就有矛盾了,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反正他們沒少幹過惡心人的事。”
什麽話都沒能套出,喻忻爾隻能點點頭。
又聽他們問:“他女朋友在裏邊?”
“對。”
“那我們還是別去打擾他們了,誰知道他們還打算做些什麽。”
打趣聲不斷,喻忻爾也跟著笑,感慨梁俞哲藏得到底有多深。
幾人約了晚飯,喻忻爾還不想就這麽回去,便應下跟他們一起。
大家都是朋友,幾個男人總會多加照顧她一個女生,聊的話題更多圍繞她。
還能大大方方聊起感情的事情:“聽說你前段時間剛分手?有沒有新歡?需不需要哥哥幫你介紹?”
喻忻爾笑著抿酒:“你介紹的能是什麽好人麽?”
“怎麽不是了?保證都是鑽石王老五,一個比一個靠譜。”
“那行呀,我留著,以後有需要就找你。”
“沒問題……不過為什麽是以後?你又談了戀愛?”
喻忻爾點點頭,因喝酒後臉上淡淡的紅暈而是她添了層嬌。
幾人驚訝:“這麽快?行啊你,這個速度怎麽還趕上梁俞哲換女朋友的速度了。”
他們並不知道喻忻爾談戀愛的對象是誰,她也沒有說的打算。
話題倒是這麽繼續下去:“話說回來,我還勸過你倆談個戀愛來著,沒想到你們倒是能各找各的。”
“我也這麽說過,難得那小子可以跟異性保持最純潔的朋友關係……確定純潔吧?別是你倆背著我們偷偷談了。”
“真沒準,我記得梁俞哲還說過最喜歡的類型就是忻爾這類的吧?怎麽一個活生生的她就在他麵前,他這都能忍住。”
辛辣的酒灌入腹,灼得整個胃滾燙,喻忻爾眉宇擰成一團,卻還想接著倒酒。
每次她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想靠著酒精讓自己清醒些,不得不說這是件很有效的方法。
卻忽然被摁住,來自從身後出現的一隻手。
同時伴隨其他人的揶揄聲:“來了,兩個小時,看來戰績不錯。”
喻忻爾僅看那隻手便知道是梁俞哲,沒有回頭,但眸光暗淡些許。
身邊的人為他讓位,就讓他坐在她身邊。
忽略其他聲音,梁俞哲坐下後先與喻忻爾道:“這酒對你來說太烈了,少喝點。”
在他女朋友沒在的時候,他對她永遠這麽好,也隻有在那人在場的時候他才知道收斂。
就連身邊人也說:“剛從女朋友那過來就開始養魚,夠渣。”
梁俞哲堵住他們的嘴,隨便胡扯幾句,過程還不忘在意喻忻爾的狀態。
見她看似不太舒服,又主動道:“吃飽的話我先送你回去吧,不用理會他們。”
喻忻爾點頭:“我想出去坐一會。”
梁俞哲立刻應道:“好,我陪你。”
-
喻忻爾也不知道自己這麽做到底是不是正確的行為。梁俞哲有女朋友,她有男朋友,而他們卻在黑夜一齊坐在酒館門口的台階上,並肩相靠,略顯曖昧。
可她確實有很多疑惑的點,需要與梁俞哲靜下來聊一聊。
她盯著地麵上兩人一致的影子,還記得他們剛認識那天,也是在這麽一個降溫的黑夜,他從酒吧內將差點被猥/褻的她救出來,親自送她回學校,並叮囑她:“你太單純了,在這種地方很容易被盯上,最好帶個熟悉的能保護自己的人一起。”
那時也沒想到,他會成為他口中的那個人,總出現在各種魚龍混雜的場合裏護她周全。
“所以能告訴我嗎。”喻忻爾率先出聲,“你跟你女朋友是怎麽開始的?”
“是我接近她的。”梁俞哲一副輕鬆愜意姿態,“你知道的,我談戀愛從來不需要什麽理由。”
“跟你那個計劃有關係?”喻忻爾堅持問。
這次梁俞哲沒有隱瞞:“嗯。”
她確實猜中了,他這場戀愛談得另有目的。至於具體的,梁俞哲不願說,她也不再過問。
“我自有分寸,不會有什麽問題的。”梁俞哲補充,“我反倒更擔心你,你怎麽又回到陸頌衍那邊了?”
“因為我奶奶生病了,我需要他的幫助。”
“你有什麽事情可以找我……”
“不太方便,而且這段時間你事情那麽多,我不好打擾。”喻忻爾打斷他。
才接著說:“其實他對我很好的,真沒事。”
為了佐證這個說法,她將與陸頌衍的一年約定告訴他,說是這種日子持續的時間不會太長。
梁俞哲看著她,眼裏的擔憂還是沒散去:“但你想過沒有,他是不是真的抱有目的。”
但喻忻爾搖搖頭。
有什麽目的麽,這都不重要了,況且她也並非是喜歡陸頌衍才會跟他在一起。
她釋懷般出聲:“我隻要確認他不會傷害我就行,反正就一年,很快就能過去了。”
梁俞哲沉默了片刻。
再問:“分不了?”
“嗯。”
梁俞哲收回目光,最終也隻能是一句提醒:“保護好自己,有什麽事情隨時找我。”
喻忻爾無聲,隻盯著頂上明晃晃的路燈。
男聲與黑夜融合在一起:“不管過了多長時間,我說過的話永遠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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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忻爾最後沒梁俞哲送她回去,隻說是陸頌衍盯得緊。
實際上她想一個人散會步,她的心情低落,思緒依舊複雜。
與自己曾喜歡過的人呆在一起,無論過了多久還是會讓人惆悵——是的,她曾經因為梁俞哲心動過。
他是第一個給她善意的人,也是第一個揚言說要保護她的人,他待她溫柔,教會她諸多她從未接觸過的技能。在麵對這麽一個人的時候,從沒有體會過愛意的她毫無防備地喜歡上他。
但他是個很愛玩的人,身邊女人從來沒有斷過,他時常表現出對其他人女人的興趣,但從來不會回應她明顯的喜歡。
她不甘心,直到去年年底,她發現他有長達兩個月的空窗期,終是按捺不住內心的衝動,找了個機會向他表明心意。
但被拒絕得很果斷。
那個從沒有拒絕過異性的人給了她理由:因為她太幹淨,而他太髒,他碰不得。
喻忻爾怎麽都不會想到,自己竟然會因為所謂‘太幹淨’而被拒絕。
從那時起,她就產生了想要將‘幹淨’兩個字從自己身上剝離的想法。
——在見到陸頌衍的刹那,她心底閃過的想法亦是如此。
天邊忽而出現一道閃電,從壓抑灰蒙蒙的天色中強勢出現,好似在提醒著她。
但她還是沒能做好迎接暴雨的準備,來不及躲閃,被突如其來的大雨淋了滿身。
最後打車回去,但盡管如此她全身還是濕透,狼狽得不成樣子。
踏出電梯,推開沉重的大門,迎接她的是全亮的燈,以及落地窗前正觀賞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的男人。
閃電還在持續,讓世界忽明忽暗,也在男人臉頰打上清晰的明暗分界線。
陸頌衍沒回頭,讓她的身影出現在那扇玻璃的倒影上,也是出現在雨景中。
他隻冷眼看著,聲音更加平穩:“終於知道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