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喻忻爾與梁俞哲聊開之後, 兩個人之間的來往變得愈加密切。
他們又回到最開始的狀態,梁俞哲時常接送喻忻爾上下班,為她送花送一日三餐, 繼續打著以哥哥對妹妹的照顧的名義做著幾乎是男女朋友關係的事情。
喻忻爾對這樣的生活並沒有什麽消極看法。
梁俞哲是她最好的朋友,他們彼此互相信任,相互照顧,有他在能夠轉移她的注意力,削減她的壞心情。
退一萬步講,她不敢保證自己永遠不想談戀愛,或許他會是一個很好的結婚對象。
每過一天喻忻爾都會在自己的日記本上劃上一筆, 她總會告訴自己明日要對陸頌衍的思念更少一分。
確定自己在慢慢忘記他,這樣的日子過得倒是舒暢。
在這個期間內,喻忻爾見過一次陸頌衍。
那日是在午休時間,她跟公司幾個人前去吃午餐, 後來在臨近陸氏樓下的位置回頭刹那她意外看見那個再熟悉不過的人。
那人被簇擁著,在警衛的護衛下從豪車踏下, 他身姿依舊挺拔驕傲, 依舊是天之驕子般的存在。
隻瞥了那麽一眼, 喻忻爾便倉皇撤離,心跳劇烈到能帶動她整個人一齊顫抖。
身邊還有幾個人的目光也在她身上。
有人小聲問她:“你跟陸總……”
“還犯得著說?”呂雅詩的聲音傳來, “明顯是被甩了。”
周圍還有幾句討論聲,喻忻爾不想回應, 快步離開這個令她窒息的區域。
這天之後, 她被陸頌衍甩了的消息幾乎傳遍整個公司。
就連項目負責人多次來到她身邊打聽情況,確定她與陸頌衍結束了的消息後瞬間變了一張臉。
喻忻爾沒想過自己在公司內的成就竟是因為陸頌衍——自從她離開陸頌衍後, 她的事業也在走下坡路。
有好的項目故意避著她,分配她幹的活基本都是髒活累活, 就連公司一個無人願意接手的扶持項目,公司將她安排在首選的位置。
喻忻爾試圖拒絕,但被以命令的語氣要求,她隻能前去西北出差。
臨行前是梁俞哲送行,他將她送到機場,甚至想跟著上飛機,陪她出差。
但被喻忻爾拒絕:“你照顧好斤斤。”
梁俞哲看著她:“放心吧,你照顧好自己,有什麽事情隨時找我。”話落還要補充:“希望這次我會是你出事的時候第一個想起的人。”
喻忻爾無視他的揶揄,笑著揮手踏上行程。
公司這次的出差環境很差,安排的酒店在一處破爛的城中村裏,周圍環境很亂,第一天夜晚過去時便碰見醉著酒路過對她吹口哨的人。所幸她當時拎著好幾袋行李,頭發亂糟糟,毫無形象可言,幾乎讓人瞬間打消對她的興趣。
來到這的第二天,她忍下對這邊強烈的厭惡,發了條光鮮亮麗的朋友圈。
這是她的習慣,但她承認,也有想讓陸頌衍看見的成分。
她想讓他知道,她在離開他之後的生活過得有多逍遙,爽快的不隻有他一人。
不過她沒想到會因為這條朋友圈而收到喬知吟的信息。
她發現她也在西北,與她同處一座城市。
喬知吟是跟蘇祁堯一塊過來的,這是他們的蜜月旅,住在與她截然不同的高級酒店裏。
兩個女孩的友誼建立得尤其輕易而自然,再深入聊下去,喻忻爾得以成功住進他們那邊空出來的空房間中,並保證不會打擾他們兩個人——卻在住過去的第一日無意間撞見就在書房你儂我儂的兩人。
有了那對幸福的夫妻的加入,讓喻忻爾這次意料之外的出差變得意義非凡。
但她的世界裏總有意外發生。
此次出差是一次沒有提成的扶持項目,但這種項目麵臨的往往是更大的壓力,因為免費所以不被信任,合作方頻頻刁難不配合,甚至在現場起了爭執。
身為負責人的喻忻爾隻能盡力勸架,但雙方誰都不讓誰。
爭執過程中,她被不知道哪來的一雙手推倒,身體沒了重心,繼而摔下平台。
那瞬間,周圍所有的聲音全數消失,留在她記憶裏的是無止盡的痛感。
直到眼前的光線被擋住,她似乎被人抬上擔架,有人瘋狂拍打著她讓她保持清醒,而她盡力想睜開眼睛,卻還是沉重得重新閉上。
人都說在死之前能夠回憶自己的一生,而在喻忻爾的前半生中,有三分之二是她不願意去回憶的。
第一個閃過的片段是奶奶。
她想起奶奶慈愛的笑顏,想起她包的餃子,還有悄悄照顧著她的她。
真好啊,他們又可以重逢了。
可是畫麵一轉,她看見的是陸頌衍。
她想去抓住他,但他卻漸行漸遠。
那日是她與他分開的第20天。
還有一日,她就應該徹底習慣沒有他的生活。
但其實她知道,她壓根沒習慣,也習慣不了。
倘若她死了——那她的確可以再也記不起這個人。
好像也是另一種程度的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