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珽那副糾結的樣子,杜六自然是看在眼裏的。他對龔瑾的混賬老爸龔澤明,以及龔澤明在拋棄龔瑾的母親白雅婷後又組成的家庭,也有過了解,在從龔瑾的口中得知白雅婷當年的事情後,還曾起意要給負心漢龔澤明一些教訓,不過後來把這個念頭強自打消了,因為白雅婷能夠給龔澤明生下龔瑾來,並且讓龔瑾姓龔,就表明,她對當年的事情,並沒有什麽怨言,如此,杜六自然也沒有什麽立場,來為白雅婷討什麽公道了!
杜六這些年來,雖然在白雅婷之後,沒有真正的喜歡上什麽女人,但過的並不是苦行僧的生活,逢場作戲也是做過一些的,對感情那回事兒,也有自己的理解,認為那是最難評判的一件事,就是身陷其中的當事人,對那個事情,還會有截然不同的兩個說法,更何況是旁觀者呢!
當年的事情,畢竟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白雅婷佳人已逝,龔澤明家庭美滿,龔瑾自幼喪母,又不願接受生父的照應,雖然可憐,但是現在也有了杜六和左丘才等人的痛愛,人生也不能說失敗,杜六也就生不起妄生風波的心了。
剛才那番話,自然是嚇唬龔珽的,杜六見龔珽在這個時候,能夠趕到醫院來,就表明,他和龔瑾的關係,並沒有因為上一輩的恩怨而生分,龔珽身為杜瀟那個小家夥兒的親舅舅,杜六就是身為那個小家夥兒的監護人,也沒有理由,讓他們舅甥永不見麵的。
龔珽這些年,卻是聽說過杜六當年的一些事跡,雖然對十幾二十年的黑道人物,沒有什麽概念,又因為年輕氣盛,初生牛犢不怕虎,對杜六、祁凱等人沒有畏懼,反而有些躍躍欲試,想要打倒這些傳奇人物,藉此證明自己的能力,所以剛剛才會說那樣的話!但是杜六聽到那樣的挑釁後,雲淡風輕的表現,卻讓龔珽意識到,他能夠在二十年前,就在中州黑道中占有一席之地,這些年屹立不倒,成為中州黑道的傳奇人物,不是光靠嘴皮子吹的,而是確實有真本事在!
最起碼這番風度,就不是龔珽這樣的『毛』頭小子能夠具備的,如果要是別人膽敢如此說龔珽,他早就掀翻桌子,甩開膀子跟人家幹起來了!
但是,這樣還不足以讓龔珽對杜六低頭,這不僅僅是麵子問題,在龔珽看來,這已經是事關尊嚴了!
想我堂堂七尺男兒,豈能因為這些事情,就低頭認錯!何況,你杜六就是再牛,我還有姐姐龔瑾在,我那外甥,不是你說不讓見,我就見不到的!
杜六和龔珽並排站在玻璃牆邊,四隻眼睛一起看著那個小家夥兒,龔珽氣度究竟比不上杜六,餘光在偷偷地瞄著杜六,卻見他是目不轉睛的,不禁有些氣惱。
左丘才剛才在一邊和祁凱說事情,不知道這邊發生的事情,這時走過來,也沒有察覺出杜六和龔珽之間氣氛的異樣,看了看仍然在呼呼大睡的小家夥兒,笑著問杜六道:“杜叔,他就這樣一直睡著?”
杜六回道:“哪有!在你不在的時候,他醒好幾次了,拉了幾泡胎屎,又被護士喂了些白水,剛才還跟我說了會兒話呢,這是剛剛睡著!”
左丘才懊惱道:“是嗎?那怎麽我過來的時候,他都是睡著的呢!”
杜六哈哈笑道:“是他不待見你,不願意看到你唄!”
左丘才哼聲說道:“杜叔,你別得意,他雖然隨了你的姓,但是我這個爸爸的身份,是無論何時,都不會改變的,等他長大之後,不一定和誰親呢!”
杜六瞪眼說道:“好小子,當初說要把他過繼給我的時候,倒是挺痛快,他這才剛剛出生,你就要跟我別苗頭了?你想要疼他,我不攔著你,怕的是,再過幾年,需要你疼的人多了,就把他拋在一邊了!”
左丘才嘿嘿笑道:“就像我是他爸爸一樣,他也永遠是我的兒子!就算是我以後還會有別的孩子,但是對他的愛,我是一點兒也不會少的!”
杜六瞥了左丘才一眼,冷哼一聲,說道:“你就是少點也沒什麽,有我在,委屈不了他!咱們都不需要你,對不對,杜瀟!”
左丘才說道:“杜瀟?這是杜叔你給他起的名字?”
杜六自得道:“是啊,怎麽樣?還不錯吧!”
左丘才念叨了兩句,說道:“以後我可得把他看嚴點兒,不能讓他跟杜叔你走了歪道!”
杜六氣道:“他怎麽就跟我走歪道了?”
左丘才說道:“杜叔,你是做什麽出身的,就不要我提醒了吧!你給他起名字叫杜瀟,杜瀟!毒梟!還說這不是歪道!”
杜六被左丘才說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念叨了杜瀟的名字幾遍,才品過味兒來,一巴掌拍在左丘才的腦袋上,笑罵道:“他可是你親生的兒子,你就這樣咒他!老子雖然是道上出身,但是老爺子一直教誨我們,殺人放火都可以做,隻有一件事,絕對不能碰,那就是販毒!咱們中華的國恥,就是從鴉片戰爭開始的,他們老一輩兒的人對這個最為忌諱!我自己從來沒有碰過那個玩意兒,怎麽可能讓杜瀟走上那條路?”
左丘才說道:“我看杜叔你看他的眼神,就有些不對勁兒,所以要提前提醒提醒你!”
杜六說道:“我怎麽不對勁兒了!”
左丘才說道:“你的眼神中,雖然滿懷對他的愛意,但是愛太多,就是溺愛了!站在你身邊的,就有一個活生生的例子,這就是溺愛太深,造成的惡果,我可不想我的兒子長大了,成為一個什麽都不做,隻會胡搞的小混混!”
杜六瞥了站在一邊的龔珽一眼,對左丘才的話深以為然,點頭說道:“你的這個提醒,倒是非常及時,我以後是得注意,不能光顧著疼愛他,把他嬌慣得太厲害了,那樣就不是愛他,而是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