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個孫大聖齊聲喝道:“你有法子,不早說出,讓我等在這裏幹著急,倒還罷了,耽誤了給沈老太君賀壽,卻是要緊!”
第四個孫大聖忙賠笑道:“諸位不要責怪,卻聽我說,我問題王母那蟠桃園中的蟠桃,又到了成熟的時候,我們且去偷了幾個來,獻給沈老太君,讓她老人家延年益壽,再活七十五歲,豈不是好!”[搜索最新更新盡在..|com|]
其他三個孫大聖一聽,齊聲叫好,當下,便順著從戲台頂上垂下的四個繩索,三下兩下爬到戲台橫楣處,隻見最右邊的那個孫大聖伸手一撈,不知從哪兒『摸』出一個壽桃來,甩手便往下扔,口中喊道:“蟠桃到了,可接好了!”唬得離戲台近的一幹人,手忙腳『亂』地去接,誰知那壽桃竟然帶出一個大紅綢布的條幅來,下麵早有人等著,接住了壽桃,展開那條幅來,眾人隻見上書七個大字:“這個老太不是人!”
眾人見了,麵麵相覷,不知道誰給了這些戲子這麽大的膽子,竟然敢在這個時候,如此戲耍,敢是不要命了。馮世祿看清了那條幅上的字,狠狠地剜了馮明理一眼,低聲問道:“這是誰請來的戲班?”
馮明理腦子一時也滿是漿糊,說不出話來,偷眼去看在正位上坐著的沈老太君,隻見她的臉也沉了下來。
正在眾人不知所措之時,那第二個孫大聖也扔下一個壽桃來,也帶下一個條幅,帶那條幅被拉正了,眾人定睛去看,見上麵也有七個大字:“南海觀音下凡塵!”
眾人又一次愣住了,把那兩句連著念道:“這個老太不是人,南海觀音下凡塵!”這個欲揚先抑,要是再稍晚一些,不但效果出不來,反倒會惹出些禍事來,也不知道這個戲班的班主哪兒來的這麽大膽子。
眾人這是反映了過來,紛紛大笑起來。馮世祿剛才的氣也消了大半,隻是搖頭道:“這些個戲子,實在是太大膽了!”看沈老太君時,見她臉上也『露』笑容來。
眾人正笑,隻見第三個孫大聖也扔下壽桃一個,帶下一個條幅,眾人有了前兩次的經驗,不待那條幅被拉住,有眼尖的便把那條幅上麵的字大聲念了出來,“滿堂兒孫皆為賊!”
眾人的笑,就像被猛然掐住了脖子一般,刹那間頓住了。
第四個孫大聖不待眾人反映過來,便把最後一個壽桃扔了下來,眾人隻見最後一個條幅上寫道:“偷得蟠桃獻至親!”眾人這才放下心來。
就在這是,眾人隻見戲台上又走出一人來,懷中抱著一個碩大無朋的壽桃,把頭臉都遮住了,隻見那壽桃上也寫著字,有離得近的大聲念道:“恭祝老祖宗大壽,孫兒鶴軒敬獻!”那人把壽桃放到戲台中間,翻身跪倒,高聲賀道:“孫兒鶴軒恭祝老祖宗壽比南山不老鬆、福如東海長流水!”
眾人這才知道,原來這一出,卻是馮鶴軒搞出來的,紛紛大笑起來:也隻有他,才敢搞出這些個花樣來!
沈老太君見馮鶴軒到了台上,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扭頭往身邊看,生怕那像那幾個戲子出場時,是變出來的,見馮鶴軒不知什麽時候不見了,才明白剛才那些都是她這個孫兒搞出來的,不由得拍著胸口笑罵道:“好你個猴兒,竟然敢這樣戲耍我老太婆,看我不讓你父親打你!”馮鶴軒的父親現在在千裏之外的幽州呢,哪裏有空來打他?
馮鶴軒笑嘻嘻地跳下戲台,來到沈老太君的身邊,賠笑道:“孫兒如今隻在院子裏,也沒處弄些好玩意兒獻給老祖宗,隻能想出一個法兒來,讓老祖宗高興一回,也算表了我的孝心,倒沒有想到會驚著老祖宗,老祖宗念我年幼不懂事,饒了我這一回吧!”
沈老太君見馮鶴軒出去了一回,回來後,不盡病好了,人變了,心思也細膩了,又不知道從哪兒學來了這麽多的玩意兒,這幾個月來笑的,倒比那幾十年還要多些,對馮鶴軒的喜愛不僅不減,反而多出不知道多少來,哪兒會真的怪他,不待他說完,早一把攬在懷裏,在他的臉上捏了一把,說道:“你要頑這些,下次要早早地告訴我,咱們合夥兒,可不許再把我也蒙在鼓裏——我老了,可受不了你這一驚一乍的!”
眾人見沈老太君高興,便都順著她的意,一味誇獎馮鶴軒知道體貼老人,沒辜負了老太君的疼愛。
又『亂』了一陣,沈老太君覺到乏了,便讓那些還有精力的年輕人自己去玩,明日還有正事的馮世祿及一並親朋散了,自己在馮鶴軒和丫鬟的服侍下,回房安歇了。
馮鶴軒在沈老太君的床頭陪著老太太說了一會兒話,看老太太睡著了,才悄悄地走出去屋去,來到前廳,見眾人都散了,隻要下人在收拾桌椅盞碟,那個請來的戲班子,也領了賞錢,正收拾了要去。
戲班的班主看到馮鶴軒走出來,忙一路小跑過來要跪下來行禮,被馮鶴軒一把拉住了——馮鶴軒雖然也知道這是這個時代的慣例,下九流的戲子,在他這樣世代功勳的大戶人家前麵,不跪著有的連話可能都說不順溜,但是他畢竟是那一世過來的,在無可無不可的時候,還是本著親民的原則,不讓他們多禮了——那班主本姓金,手下的這個“金玉班”,在京城以內,也算有些名氣,不讓也不會被馮府請了來,服侍的多是高官豪富之家,倒是見過些世麵,見馮鶴軒客氣,知道對這樣的富家少爺,還是順著些他的意才好,便不再多禮,弓著身子賠笑道:“大少爺不知怎麽想出來的法兒,如此的別致,哄得老夫人高興,連帶著我們也得了利,賞錢比別處要高不少,小老兒在這兒多謝大少爺了!”
原來馮鶴軒早打定主意要給沈老太君一個驚喜,但是在這個時期,想要搞出些花活兒,還真的不容易,在聽說馮明理要請戲班來唱戲時,絞盡腦汁,才想出這樣一個法子來,詳細地給小廝東兒說了,讓他轉告金班主如此這般。金班主也打聽到沈老太君是最疼愛這位大少爺的,哄得他高興,比哄了老太君高興還管事兒,便沒有多想,全盤照辦。他原來也是沒有看到過那幾個條幅上麵的字的,在第一個條幅被打開後,知道了上麵的字,嚇了半死,幸好後麵的結果還好,他不僅沒有被責怪,還多得了些賞錢,這時來奉承馮鶴軒,心中是又敬又怕。
馮鶴軒這個時候,也知道了他的法子有點發餿,要不是沈老太君愛惜,怕不要被打一頓——即便是自己能夠躲過責罰,那金班主,也得不了好去——心中對金班主頗懷歉意,笑著說道:“我胡鬧,倒差點連累了班主!”
金班主得了馮鶴軒這一句,感動的怎麽似的,眼圈都紅了,也不知是真情還是假意。馮鶴軒見了,更覺過意不去,便對一直跟著的春桃、夏荷說道:“去取幾兩銀子來,給班主壓驚!”金班主聽了,這次的感動卻是貨真價實的了。
馮鶴軒信步走到戲班子的後台,看到那些人正在忙著往車上裝東西。戲班子裏的人看到馮鶴軒來了,都停了動作,垂下手給馮鶴軒行禮,馮鶴軒擺擺手,說道:“你們忙你們的,不必在意我。你們也累了一天了,不要因為我,再耽誤你們的時間,我隻是隨便看一看。”金班主知道馮鶴軒是久病初愈,之前想必是沒有看到過這些的,應是一時起了好奇之心,便也擺手讓那些人忙自己的,有自己伺候就夠了。
馮鶴軒來到裝樂器的車前,探頭往上看,見樂器不少,便隨手拿起把類似二胡的樂器,金班主見了,忙介紹到:“這是奚琴。”馮鶴軒笑道:“奚琴?這不是二胡嘛?”
金班主賠笑道:“奚琴是文雅的稱呼,我們也叫它胡琴,它有兩根弦,叫二胡更是貼切形象,以後就叫它二胡吧!”
馮鶴軒一個沒注意,竟然給這個樂器命了名,略略有些不好意思,不再理會,找了個條凳坐下,說道:“弓子呢?”金班主忙把弓子找了出來,雙手奉上,馮鶴軒接了,把那被新命名二胡的樂器,左手持杆,右手『操』弓,竟擺出一副開拉的架勢來。
原來,馮鶴軒在那一世上大學的時候,無所事事之下,參加過一個器樂社。他在高中的時候,便跟著朋友學過一段時間的吉他,進了器樂社後,吉他沒有放下,連著貝斯、架子鼓,一並橫笛、豎蕭、二胡,還有葫蘆絲等一幹常見的樂器,都上過手,就連琵琶、古琴都因為會的社員張的不錯,接著搭訕的機會學了幾下。他對這些個樂器,也不知是怎麽的,上手很快,雖然除了吉他外,是樣樣稀鬆的,卻也算得上是樣樣通曉。這時看到了二胡,不覺手癢,便作勢要練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