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老爺子邀請我去吃飯,到底是要講什麽事呢?
對於這個問題,我揣摩了好一會兒,才發現自己根本就摸不清楚那個老狐狸的路數,總之他肯定並不僅僅隻是為了表示感謝。
在思考了一會兒之後,我決定赴宴,讓宋家姐妹先回家,隨後我再前去拜訪。
當宋家姐妹離開之後,我老弟一臉委屈,問我說哥,你和雪見是不是好上了?
我瞧見他那一臉哀怨的表情,不由得笑了,說我都跟你講過,喜歡人姑娘,就要不顧及臉皮地去追,何必整天胡思亂想呢?人姑娘是好心,瞧見你哥受著傷呢,就搭把手,幫著扶一下——你若是如我一般,她說不定也得扶你呢。
是麽?
我老弟的目光開始在房間裏巡視起來,琢磨著怎麽才能夠讓自己變成重傷模樣,嚇得我趕忙抓著他,說你消停一點兒吧。
我換了一身衣服,然後在我老弟的幫助下梳洗打扮,完畢之後,我咧嘴,衝著我家小米兒笑,說怎麽樣,爸爸帥不帥?
小米兒舉起了大拇哥兒,而我老弟則更加難過:“哥,你弄得這麽鄭重其事,就好像是去相親一樣,還說沒有關係?”
我無語了,拍著他肩膀,說真不知道你什麽眼光,那雪見姑娘太青澀了,要真是動心思,我倒願意跟雪君姑娘發生點什麽……
我老弟大喜,說哥,原來你喜歡雪君姑娘啊?
我勒個去……
我不知道如何擺脫與雪見姑娘之間的嫌疑,隻有違心承認,我老弟又是高興又是雀躍,說哎呀呀,哥,倘若你娶了雪君姑娘當老婆,我找了雪見姑娘作媳婦,那我們兩個,豈不是圓滿了?哈、哈、哈……
他一陣長笑,口水都快流出來了,突然間想起一事,說啊,不對,哥,雪君姑娘聽說是被當做宋家接班人培養的,未必能夠嫁給你。
我收拾完畢,沒有跟他多扯,隻是囑咐他,讓他一會兒去宋家的時候,多聽少說。
我老弟有些發怵,說算了吧,我昨天沒怎麽睡覺,不如先補個覺?
我踢了他一腳,說你以為我想啊?出了這事兒,我怕你在天池寨受氣,裏外不是人,這才帶著你去拜一拜宋家的碼頭,倘若真的受了委屈,東方不亮西方亮,到時候也不用太過於局限而已。
我為這老弟操碎了心,然而他終究還是不能理解,說你是你,我是我,我師父可喜歡我了,怎麽會牽連到我這裏來呢?
我無語了。
我都能夠估計得到,今天講武堂那兒的王家人裏麵,肯定有一個人,就是我老弟的師父。
不給你穿小鞋,嗬嗬?
不過沒有辦法,我也不能拋下這家夥不管,於是隻有從另外一個角度勸他,說你不是喜歡雪見姑娘麽,今天過去,提前見一見她的父母,吃個飯,加深一下印象,也還是不錯的。
聽到這話,他再也沒有什麽唧唧歪歪的了,剛才還裝作很困的樣子,現在立刻掏出小鏡兒來,把自己打扮得利落清爽。
宋家在寨子的另外一頭,在我老弟的帶領下,我抱著小米兒,一路走了過去。
天池寨占地頗廣,外麵有陣法籠罩,常人難以進入其中,但是這寨子內部,卻有點兒像個小村莊一般。
在龍脈守護失敗的那幾百年間,王、宋兩家繁衍生息,不但有自己的子弟,還有徒弟、親戚和一大幫子的追隨者,而正是這些人,才構成了天池寨的主體。
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成為修行者,在天池寨裏,我也能夠瞧見普通人。
這些人瞧見我們的神情,十分古怪。
又是敬重,又是疏離。
終於來到了宋家,這是一處很大的宅院,有點兒像是我以前看電視劇《大宅門》的那種感覺,有個老管家在門口守候,瞧見了我們過來,連忙過來見禮,然後帶著我們一路穿堂過廊,來到了後院的一個小廳裏。
我以為是家宴,沒想到那小廳裏隻有一個人在。
宋老。
到了地方,管家請我進去,而我老弟則被他溫言請著,說雪見、雪君姑娘在隔壁等待,這沒良心的家夥聽到,歡天喜地離開,恨不得跑起來。
我抱著小米兒進了小廳,與宋老見禮。
他讓我不要拘束,落座下來,便有人送來吃食,都是很簡單和清淡的菜品,而在這空隙,他則問起了我懷裏小米兒的來曆。
此老極為精明,指不定都已經打聽好了我的情報,我也不敢撒謊騙他,隻有將此事的來龍去脈,大致講出。
當聽到這小東西居然是從我的肚子裏掏出來的,我不但是這孩子的爸爸,也是她的媽媽,宋老撫須長歎,說活在這世界上太久了,自覺得什麽新奇事情都有見過,但像你這般的,倒是頭一遭,實在新鮮。
我也不知道他是真新鮮,還是假新鮮,隻是嘿嘿笑了兩聲,像個傻小子。
宋老又跟我扯了兩句閑篇,斟酌了一下,突然問我道:“如此說來,王明你現在可是還未曾婚配?”
我苦笑著搖頭,說宋老你們這兒是世外桃源,凡事都自給自足,卻不知道外麵的苦處——這年輕人談個戀愛容易,但真正想走入婚姻的殿堂,卻得飽受世人和俗物的考驗,沒車沒房的,基本上很難有姑娘願意嫁給你,而像我這個年紀,若是家裏並不富裕,大多都是買不起這些東西的……
宋老笑了,說我並非兩耳不聞窗外事的老學究,外麵的事情,自然也都有聽聞,普通人倒也罷了,如你一般優秀的年輕人,這錢財二字,又怎麽會放在心上?
我說我一不偷、二不搶,哪裏來的浮財?
兩人交換了一會兒意見,越發覺得對方合乎心思,簡單用過了一些吃食之後,宋老起身,邀請我道:“且隨我來,帶你去瞧一樣東西。”
我知道此番赴宴並不簡單,知道這會兒總算是進入了正題,便起身,隨著他一起走出房間。
兩人走過了幾個院子,最終來到了一個佛堂之中。
那佛堂並非終點,下方卻是有一個地下密室,穿過一段下場的甬道,打開厚實的石門,來到了一個寬闊的空間。
而一進入其中,我立刻感受到那溫度陡然增高了好幾分。
光明大放。
我眯眼瞧去,隻見那空間的最中心,有一個濃霧籠罩的法陣,而法陣之中,則拘束著一頭異常雄壯的異獸。
火焰狻猊。
之前宋加歡在我老弟門外的時候,曾經屢次提及那火眼狻猊逃走,天池寨的大部分高手都在外追尋此物,卻沒想到這宋家居然神不知鬼不覺地將此物給抓回了來。
這手段,這城府,當真是讓人敬畏。
宋老帶著我一路來到了那法陣的跟前,即便是隔著這炁場,也能夠感受得到火焰狻猊身上散發出來的恐怖熱力,那宋老的周身浮現出了微微薄光,將其熱度屏蔽,至於我,卻仿佛覺得這般的熱量方才是溫暖,並無太多不適。
他打量了一下我臉上的表情,問:“怎麽,你感覺不到熱?”
我苦笑,說昨日在溫泉之中,仿佛已經熱過頭了,現在卻感覺不到什麽。
他搖了搖頭,說不對,你之所以不抗拒這種熱浪,並不是因為沒有感覺,而是那火焰狻猊的熱力已經傷害不到你本人了,如此說來,跟逸仙刀一般,火焰狻猊也認你做主了……
我頗為意外,說不可能吧,昨日它出現的時候,恨不得一口把我給咬死呢?
宋老攤開手來,說你想多了,它隻不過是想記住你的樣子而已。
我沒有再多說了。
他宋家是那狻猊定星盤的持有者,對於此物的研究肯定比我深刻,既然他都已經這麽說了,我無論講什麽話,都有些在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趨勢。
萬言萬當,不如一默。
宋老很滿意我的表現,與我一起,默默地望著那受困於法陣之中的凶獸。
許久之後,他方才長歎一口氣,說此般神獸,世間或許再難有同類,而此刻它恐怕也要消失於人世了,實在可惜。
我詫異,說這是為何,它現在不是好好的麽?
宋老搖頭,說它棲身之地,是那定星盤,而此刻定星盤已毀,這火焰狻猊就再無棲身之所,靈力無法補充,還會不斷逃逸,不出三月,靈力一空,此物必然消亡。
我聽到,心中一陣內疚自責,說對不起,那定星盤的碎裂,跟我也有幾分關係。
宋老望著我,說此事暫且不談,王明,這火焰狻猊太過珍貴,若是消失,實在可惜,此刻唯有潛身於你的體內,與你成為二位一體的關係,方才能夠得以存留;不過它到底是我離火宋家的傳世圖騰,貿然授予於你,即便是我認可點頭了,宋家的其餘人未必能夠認同,所以你這裏有一事相求,不知道你能否答應?
我聽他說得嚴肅,鄭重其事,當下也是拱手,說宋老但說無妨。
宋老盯了我好一會兒,這才說道:“你既然並未婚配,可願在我宋家女兒之中,挑選一個,成為我宋家的女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