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說玉龍第三國裏麵還有誰能夠讓我稍微感到一些人性的光輝,恐怕也就隻有段寶婷這“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大理後裔了。

至於別人,嗬嗬……

我對於自己的結果並非那般氣憤,是因為我也有意與老鬼共患難,所以前往那個什麽雪山異域,正是我所願也。

我氣憤的是對於李靜靜她們的判決。

這決斷完全是對於海貝圖等人惡行的繼續,李靜靜兩女是受害者,按理說應該多加寬慰,給予補償,然後讓她們回複正常的生活。

然而在玉龍第三國的判決中,卻是暫寄段府收容,擇良人婚配。

兩個青春年華的好姑娘,被你們的人給毀去了清白不說,而且還被強製留在此處,等待著發落,隨隨便便找人給嫁了事,這完全就是把她們當做了生孩子的工具。

簡直沒有人性,讓人直想把這些鬼東西給推翻了去。

瞧見我如此坦**,那段寶婷越發地難過起來,瞧著我背上熟睡的小米兒,說雪山異域不但嚴寒難擋,而且還有凶獸出沒,是個難以生存的不毛之地,你帶著個孩子,實在是太不方便了,若是你信得過我,不如把你女兒放在我這裏寄養,若是你有朝一日得以回返,父女再團聚;而倘若你要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答應你,一定幫你把她養大成人。

我搖了搖頭,說不用,我們父女是一體的,我能夠承受的苦難,她也必須承受,費心了。

我抬腿就走,把段寶婷留在了身後。

或許是感覺自己的判決實在是有一些過分,玉龍第三國在流放之前,還特地給我準備了一頓大餐,烤全羊、羊肉湯、黃豆麵、土豆粑粑、犛牛火鍋、麗江糍粑、蜜餞……滿滿當當一大堆,讓人口舌生津。

瞧這架勢,也許應該就是斷頭飯的最有一頓吧?

我想著即將到來的苦難,倒也不客氣,一頓胡吃海塞,吃完了之後,突然間就心中一動,找人要來了油紙,將吃不下的這些食物統統打包,然後弄在了一個布袋裏麵背著。

那些人倒也沒有拒絕,居然真的幫我給打包妥當了去。

我想了一下,估計應該是得到了段寶婷的交待吧。

一切準備妥當之後,我被人給押到了山林盡頭的一處懸崖前,往下看,卻是萬丈風雪飄揚,深不見底,那個騎著猛虎的哥們對我說道:“一會兒我會把你推下去,不過你別著急,不是摔落懸崖,而是掉進一個滿是積雪的林子裏,那裏就是雪山異域,所以你待會兒別反抗,弄得大家都不好做啊。”

他這路上對我還算是客氣,想來應該是段寶婷的心腹手下,我也不為難他,說好,你動手吧。

那人瞧見我這般配合,忍不住跟我多說了幾句:“雖說雪山異域是不毛之地,不過人入其中,並非不能活;除了流放的犯人之外,玉龍第三國還有好多高手曾經前往那兒修行過,比如國主、國師和侯爺每年都會去一兩趟,雪域之中也有很多洞穴可以容身,隻要你足夠有本事,能夠在那裏生存下來,也未必是死路一條。”

聽到他的話語,我多看了一眼他,拱手問道:“兄弟貴姓?”

那人苦笑了一聲,說什麽貴姓,我叫做段保保,是寶婷小姐的家仆,你多加小心了,希望我們還有能夠再見麵的機會。

我笑了笑,引用了一句經典的電影台詞道:“i-will-be-back!”

段保保聽不懂英文,詫異了一下,說你說什麽啊?

我沒有跟他解釋,也沒有等他推我,而是直接往後一仰,跌落了那山崖之下,在那一瞬間,我突然想起了電影《臥虎藏龍》的結尾處時,玉嬌龍也是這般跳下山崖去,無數的雲霧襯托著她的身子,畫麵是那麽的美。

我現在,與她一般。

急速的下落讓人的腦子有一些停滯,幾乎是在跌落山崖的下一秒,我下意識地轉過身來,便重重地摔在了一處厚厚的積雪之上。

這積雪很厚,我幾乎身陷其中,整個人都給埋在了裏麵。

過了好一會兒,我方才從積雪之中勉強爬了起來,先是檢查了一下綁在背後的小米兒,發現她一如尋常,心中稍安,然後左右打量,瞧見自己身處於一處茂密的樹林子裏。

這兒的樹林子,樹木異常粗大,放眼望去,每一棵至少都有兩人合抱,瞧那品種,應該是鬆樹之類的,樹林間遍地都是厚厚的積雪。

天地之間,一片雪白之色,顯得異常耀眼。

很冷。

風從林子的縫隙之中徐徐吹來,這天寒地凍的,冷得喪心病狂,也使得我終於理解了這裏為什麽會被當做流放之地,因為倘若是普通人,還真的很難在這樣的溫度下生存。

不過我卻不同,畢竟我的身體裏,除了有一隻癩蛤蟆之外,還有一頭火焰狻猊,對於這樣的寒冷,倒也沒有太多的恐懼。

我思索了幾分鍾,決定不管怎麽,都要先找到老鬼再說。

隻可惜被流放的人應該從不同的山崖丟下來的,所以我們身處的地方也在不同的林子裏,這使得彼此的聯絡變得很難,而且老鬼也未必知道我也來到了這個鬼地方。

要怎麽才能夠讓他知曉我來到這兒了呢?

就得在這片雪山異域之中不斷地找下去,在每一個洞子裏留言,或者找到一個大家都有可能去的地方。

我這般想著,決定出發,然而這林子裏麵的積雪實在是太厚,幾乎齊著膝蓋那般深,若是平趟著過去,就跟推雪機一樣了,這個時候,我開始懷念起被我們扔在玉龍第三國外麵的滑雪板來。

對了,沒有專業的,製作一個簡單的滑雪板,應該不是什麽問題吧?

我開始在雪地裏找尋起來,很快就找到了一塊廢棄在林中的木板,又弄了兩根樹枝,然後嚐試著開始用這簡陋的工具來滑行。

一開始的時候很難,我總是掌握不住平衡,有的時候又很難把握住速度,使得我在這雪林子裏折騰了半個多小時,方才勉強掌握到了一些技巧,於是開始站上那木板,開始在林間穿梭起來。

真正行走於這林間,方才發現此地當真巨大,至少要比玉龍第三國要大得多。

因為有了這簡陋滑雪板的關係,我的行動能力得到了大大的加強,在林間穿行了一個多小時左右,我突然間瞧見前方也出現了滑雪板在雪地裏劃過的痕跡。

我心中一動,決定跟著這痕跡前進,如此又行了一刻多鍾,一道變成了兩道,一直出了林子,來到了一片雪原之上。

我站在雪林之外的一個小山丘,居高臨下的舉目望去,卻瞧見天地之間,一片蒼茫,在極遠的地方,有一條彎彎曲曲的大河流淌,不過卻是已經被封凍了,而在更遠處,則有群山圍繞。

那山體下方微黑,而山腰之上,也是一片雪白。

那畫麵進入在眼簾之中,實在是太過於震撼了,我忍不住在想,這特麽的還是玉龍雪山麽,我怎麽感覺自己跑到了西伯利亞或者是加拿大的某一處雪原裏來了?

這麽大的顛覆,並沒有讓我產生太多的好奇,我的注意力被那兩道滑雪板的痕跡給吸引,從山丘之上下來,我很快就找到了那痕跡的終點。

那是一處山丘附近的窪地處,凍得發青的石頭下麵,有一個很隱蔽的洞口,天上有白雪飄落,將原來的痕跡給覆蓋,隻要再過一兩小時,就沒有人能夠找到這個地方來。

然而我卻是及時趕到了,僅僅憑借著一塊木板和兩根樹枝組成的簡陋工具。

我走到了窪地上,這兒積雪不深,基本上是凍得硬邦邦的石頭,我小心翼翼地靠近著,走到了那洞口處去,還沒有進去,便聽到裏麵傳來一陣罵聲:“他媽的,國主的腦袋裏麵是進屎了麽,居然會聽信段齊瑞那外來戶的意見,把我們也給流放到了這鬼地方來,而且我父親他們居然還捏著鼻子同意了,我操……”

這聲音,是苟智的。

我心中一動,沒有動彈,而是將耳朵貼著石壁上靜靜地聽著。

這時有一個尖銳的聲音響了起來:“他段氏一族自大理滅國之後,便進入了玉龍第三國,過去也有幾百年了,早已融入了我們這裏,可不是什麽外來戶。再說了你我長輩之所以同意,一是平息朝中眾人的怒火,二來也是想要我們能夠在這裏得到鍛煉,混出點名堂來,這苦心,你得知道。”

苟智說道:“知道個屁,阿莫幹,你說說,不就是日了三個女人麽,至於這麽往死裏整麽?而且那個長得最漂亮、叫做李靜靜的,就給海貝圖霸著,我都沒有沾手呢……”

他不斷抱怨著,而另外一個阿莫幹則在勸他,說長輩們給他們準備了不少東西,在這裏待上幾個月,並不是什麽問題,讓他安心些就是了。

就在這時,那苟智突然說道:“壞了我們好事的那個家夥,叫做王明的,好像也給弄進來了;等我們找到海貝圖和寇然,就去弄死那狗日的,你說好不?”

阿莫幹獰笑道:“那是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