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點攻擊、分而化之隻是第一步,第二步我們把它叫做引蛇出洞。
仔細算了一下,最開始有四人被我和老鬼伏擊,一死三傷,緊接著我在逃離的過程中,在水中又重傷兩人,而老鬼這邊夜襲營地,又讓三人失去戰鬥力。
如此算了一下,也就是說,追擊我們的隊伍報銷了九人,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喪失了戰鬥力。
為了照顧這些人,不但需要高手坐鎮,而且還得有一定的人手在此留守。
然而正因為如此,使得追兵仇恨的情緒越發地濃重起來,隻要是確定到了我們的蹤跡,肯定會不顧一切,集中所有的力量過來圍剿我們。
如何確定呢?
這裏肯定需要那名叫做馬拜庭的殺手過來找尋,所以說,我們的第二步,則是需要將馬拜庭這個關鍵點給敲掉。
如何辦呢?
商談這個問題的之前,我先跟老鬼確定了一個問題:“你現在還好吧?”
他這一身鮮血看著有些嚇人,老鬼搖了搖頭,笑著說沒事,剛才回來的時候被那個姓黃的老頭給纏住了,老家夥果然厲害得很,一掌禁錮,差點兒就讓他回不來了。
我準備詳細問,老鬼卻不願回答,隻是跟我講起了此人的手段和特點,並且告訴我如果碰到了他,千萬不要讓他摸出棍子來。
那是一個使棍子的行家裏手,一根棍子在手,就跟孫悟空拿到了金箍棒一樣,凶猛得很。
說完這個,老鬼對我說道:“除了之前伏擊的那個,我還咬了一人,應該會給他們帶來一些麻煩的……”
被血族咬過的人,分為三種,第一種叫做初擁,是需要血族通過複雜的儀式和換血之後締造而成的,這種人將會成為新的血族,擁有獨立的人格,也繼承了之前的一切。
第二種叫做食屍鬼,就是已經被咬死了,大腦組織被破壞,形成了一種類似於僵屍、不過行動卻更加快速的鬼物。
這玩意腦中盡是殺戮,對人肉充滿渴望,所以叫做食屍鬼。
還有一種,叫做血奴,就是被咬傷沒咬死,雖然擁有一部分自我意識,不過大腦已經被感染,對於咬過自己的血族沒有半點兒反抗能力,有的時候甚至還會屈從於血族的威脅,做些並不情願的事情。
就如同吸毒人員一般。
一般來說,這種血奴存活的時間並不算久,最多一個月,就會自動變成食屍鬼。
這般想一想,其實還是蠻恐怖的。
我有些擔心,說你這樣一來,隻怕血族的身份就會驟然公開了,到了那個時候,你就有可能變成整個江湖的公敵了。
盡管我一直認為世界上沒有邪門的手段,隻有心懷不軌的人,不過老鬼的這手段實在是太過於古怪和邪惡了,很容易引發大眾對此的恐慌和不滿,而到了那個時候,問題可就有些麻煩了。
老鬼苦笑,說這件事情其實瞞不了多久,畢竟我化作蝙蝠的事情,已經有一部分人知道了。
我沉默了一下,對他話說道:“這一次,我們盡量全部滅口吧。”
老鬼對於自己的身份,其實是最敏感的,甚至都不願意在我們的麵前提起。
他顯然是對這事情的曝光有著很大的抵觸,也知道它帶來的後果是什麽,不過最終還是選擇了這樣做。
並不是他渴望去吸那一兩口的鮮血,事實上他已經不需要靠鮮血來維持自己血族的身份了。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我們此刻幹的事情實在是太過於危險了,就如同在懸崖上走鋼絲,任何一點兒差錯,都能夠讓我們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能夠給對方增添一點兒麻煩,我們這邊就能夠多一些勝算。
老鬼都已經豁出去了,我又有什麽不能舍棄的呢?
反正黃家派來的這一幫人,都是專門替他們做髒活的家夥,雙手之上定然是血腥累累,死不足惜。
老鬼知道我是堅定的溫和派,聽到我突然說出這話兒來,有些意外。
不過在看了我一眼之後,他還是點了點頭。
好的。
他輕輕地說道。
讓小米兒幫我們簡單處理了一下身上的傷勢,然後我們前往下一個的預備伏擊點。
這一次沒有在瀘沽湖,而是來到了西北角的格姆山之上,這是一處巍然矗立的平峰,連綿十餘公裏,山頂的最高處有近百畝的平緩地,而翻過這座山,就能夠前往別處去。
我們要造出一種伏擊完了之後,倉促逃離的假象來。
兩人爬山,穿過了一大片的杜鵑林,在山腰間行走,感覺得到山峰邊沿上凸現出來的奇峰異石在歲月的浸蝕作用下,形成了形態各異的石筍,行走其間,頗有特色。
從半山腰回望,能夠俯瞰大半個瀘沽湖,永寧壩古樸安寧的村莊,此刻星星點點鑲嵌在壩子邊沿的山腳下,瀘沽湖千姿的海灣一個接一個,婉蜒的山脊狂龍般的一條條從遠處直伸湖中,氣象萬千。
老鬼無暇欣賞此等美景,而是對我低聲說道:“這個地方的視野最是開闊,馬拜庭那家夥絕對在這兒的某一處角落裏打量著,一旦發現我們有逃走的意圖,依他的性子,絕對會出手阻攔。”
格姆山又叫做獅子山,如同一頭盤踞在瀘沽湖畔的獅子,而我們則也如同一隻張開了血盆大口的獅子,等待著整個繼承了當年天下第一殺手亭下走馬衣缽前來。
不過當年的天下第一殺手,可是威震中原的頂級高手,這個家夥到底還是格局太小,最終都走不出名和利。
不過馬拜庭走不出名利二字,營營碌碌,對我們來說倒是一件好事。
倘若他真的成為新一代的天下第一殺手,隻怕我們就不過兩塊墊腳石而已,哪裏能夠現在這般暢快?
我們在林中飛速行走,而小米兒則負責給我們放哨。
之前的交手經驗告訴我們,小米兒雖說並不能當做主力,但是她對於危險的敏感和天性卻遠遠勝出於我們,而且身手敏捷,甚至能夠爬到樹頂之上去,觀察四周,做這事兒正合適。
很快,在接近山頂平地的時候,小米兒終於出聲示警了。
馬拜庭動了。
那家夥終於瞧出了我們準備“逃離”的目的,正在全速趕來,希望把我們留在此處。
魚兒上鉤了,我和老鬼立刻切換到了獵人的狀態來,兩人再一次地朝著林子裏的灌木叢中隱了身子進去,而小米兒則在高高的樹梢之上。
我將耳朵貼在了濕潤的泥土之上,靜靜地聽著大地的聲音。
風聲、樹葉的搖動聲、蟲子的叫聲、鳥類的叫聲……這些一點一點地進入到了我的耳朵裏,然後被我一一淘汰,最後變成了那輕微的腳步聲。
在東南方向,正快速而又輕微地行進著。
對方是用足尖點地飛奔。
很快,越來越快,越來越近,我的腦海裏勾勒出了這麽一個圖像來,那馬拜庭在黑夜裏高速地穿行著,焦急地想要去攔截兩個即將脫離自己視線的大魚。
近了、近了……
就在馬拜庭即將進入我和老鬼的伏擊圈之時,突然間他停住了腳步。
常年在生死邊緣徘徊的他對於危險有著一種異於常人的敏銳,這種第六感讓他停下了腳步,仔細地打量著黑黝黝的林子,試圖找到一些不一樣的感覺來。
我趴在地上,耳朵貼著泥土,盡量地控製著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我感覺自己仿佛已經融入了這個林子裏去。
我仿佛亙古以來,就是這林子的一份子,這種感覺蔓延過去,思維為之伸展。
不知不覺間,我感覺自己獲得了更加廣闊的感知力,而就在這時,卻聽到馬拜庭沙啞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了出來:“別埋伏了,偷襲這事兒,我是你們兩個人的老祖宗,何必在我麵前班門弄斧?”
他說了幾句話,林子裏一片空寂,沒有任何回應。
他止不住地笑了,說兩位,你們真的以為我會上當麽,信不信我現在就吹響口哨,把那邊的人給叫過來,陪著你們一起玩耍一下?
“你不會的!”
老鬼的話語從林子的深處傳了出來,緊接著他出現了,緩緩地走近了馬拜庭的視線範圍之內,平靜地說道:“如果讓那一大幫的家夥過來幫著捕殺,就凸顯不出你的作用了。”
馬拜庭瞧了他一眼,說怎麽隻有你,王明呢?
老鬼說在湖裏。
馬拜庭不信,說別扯了,我分明瞧見你們朝著山那邊逃走的,怎麽可能在湖裏?
老鬼沒有給他思想的空間,直接朝著他衝了過去,說你愛怎麽想,就怎麽想。
砰!
兩人交手了,老鬼在第一時間裏使出了極度快疾的手段來,與馬拜庭糾纏在了一起。
兩人都是南海劍魔的傳承,不過馬拜庭到底修行了幾十年,自然要高明許多,三兩下,卻是將老鬼給壓製,然後慢悠悠地說道:“我明白了,你一定是覺得自己行動迅速,過來攔我的對吧?沒有用的,我馬拜庭想要殺的人,絕對逃不了!”
是麽?
老鬼冷笑,與其糾纏,並且越戰越快,一點一點地朝著我們這邊靠來。
近了,近了,就在近得已經能夠感受到兩人氣息的時候,我終於沒有再忍耐了,而是從額頭上拔出了逸仙刀。
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