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紅果子老鬼剛才吃得爽利,自然知道這事兒絕對無法善了,畢竟是人家培育超過二十年的心血,給我們占了去,肯定是要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
所以他沒有半點兒猶豫,直接衝上了前去。
這個時候,我終於瞧見老鬼真正的實力來。
隻見他一個箭步,衝到了四五米開外,居然騰地一下,卻是跳起了七八米,朝著半空之中的那鬼臉猛然一下抓去。
這麽凶,他到底是人是鬼?
就在我瞧著老鬼騰空而起的那一瞬間,幾道黑影也氣勢洶洶地衝著我撲了過來。
我知道這些矮老爺的凶狠,慌忙朝著旁邊退開,不過這些家夥常年在林子裏奔走,體型小巧,力量凶猛,我哪裏是對手,很快就被圍在了一棵大樹之下,月光下,這些家夥磨著牙齒,爪子不時刨著地上的泥土,喉嚨裏麵含著粗獷的低嚎,仿佛隨時都要撲上來一般。
我想起剛才的遭遇,知道這些狗東西並不知道收斂,一旦撲上來,肯定是要我性命的。
怎麽辦?
在這一刻,老鬼剛才的囑咐就像救命稻草一樣浮現在了我的心頭,我慌忙從纏在腰間的布袋裏摸出一顆如同鬼臉的果核來。
剛剛一摸出,半空中就是一陣炸響,先前那聲音怒氣衝衝地說道:“你們這幫騙子,還想欺騙老子,這不就是我苦心孤詣培育了二十五年的血海妙果果核麽?你們這兩個天殺的,居然把我的果子給吃了,老子要把你們千刀萬剮,不得好死!”
我心中一陣顫抖,下意識地朝著老鬼那邊望去,卻見那張碧綠鬼臉又化作無數綠光,圍繞著老鬼不斷旋轉。
老鬼一身血光附體,在綠幽幽的光圈裏麵翻轉撲騰,仿佛在與一個不見蹤影的敵人搏殺。
就在我目光轉移的一瞬間,周圍那幾個虎視眈眈的矮老爺就立刻撲騰了過來,我餘光處瞧見,慌忙圍著那樹木繞,繞了兩圈,感覺腳下一痛,卻是有一個綠毛矮老爺已經抓到了我的腳,張嘴就想要咬。
我心中一慌,手中的鬼臉果核就下意識地朝著那家夥腦袋砸去。
這果核原本很輕,出手卻沉重,鐺的一下,那凶悍莫名的畜生居然被砸得嗷嗷叫喚,身子一矮,一出溜就逃開了一邊兒去。
我瞧見這果核真的奏效,慌張到了極點的心情也終於穩定了一下,又摸出了一個,心中默念著那南海降魔錄的口訣,腹中居然有一股熱流直走而上,融入右臂之間,一顆果核脫手而出,重重地砸在了另一頭凶猛撲來的矮老爺胸口。
這果核就像子彈一般,居然毫無阻礙地射進了對方的胸膛裏,緊接著一團火焰從傷口處升騰而起,將這矮老爺給燒成一團火球。
這也……太吊了吧?
連續得手,我頓時就自信大增,手中捏著果核,來一個砸一個,來兩個砸一雙。
幾個回合下來,我身邊五六團火焰騰然而生,而那些矮老爺卻不敢再上前送死,隻有在黑暗的草叢中蹲著,吱吱而叫。
一物降一物,原本凶戾的矮老爺,就這樣被我給製住了?
一通廝殺下來,我渾身汗出如漿,如在夢中,被這種力量給震撼了住,心理瞬間強大起來,也瞧出了一件事情來。
那就是如果我不順著體內熱流打出,果核即便砸中對方,也隻是石頭一塊,而倘若加諸了小腹之中傳來的熱流,那果核就成了致命的東西,一瞬間就將這些狗東西給點燃成了火球。
我興奮莫名,左右打量,一種“還有誰”的霸氣油然而生,然而就在這時,又有一個黑影出現在了我的麵前。
我打得舒暢,有一種梁山好漢“沒羽箭張清”附體的感覺,抬手就是一記果核打了過去。
颼!
果核破空而響,朝著那黑影砸落,然而並沒有出現我所以為的火焰,果核仿佛打空了一般,不見蹤影。
這是個厲害角色!
我收起驕狂之心,手往腰間摸去,又拿了兩顆果核在手,沒有任何猶豫地再次砸落而去。
果核射入黑暗,再次落空,悄無聲息。
這個時候我終於曉得麵前的這個黑影,跟之前所有的矮老爺都有所不同,再一次摸向了腰間布袋,突然間手掌一僵,手指捏了捏,才發現布袋裏麵,隻有一顆果核。
在剛才激烈的打鬥之中,我已經把那十三顆都給扔得差不多了。
我捏著最後一顆果核,心情沉重地望著前方的黑影。
那黑影似乎根本不顧忌我手中的果核,以及周圍熊熊燃燒的火焰,走到我跟前來的時候,我這是才發現,對方並非矮老爺,而是一個人。
一個身高不到八十公分的侏儒。
這個侏儒是個老頭子,一頭亂蓬蓬的白發,死魚眼、鷹鉤鼻,身上是破破爛爛的布條,還有好多藤條捆著,就好像是原始森林裏走出來的猩猩,不過不管怎麽樣,他都長著一張跟人一模一樣的臉。
侏儒走到了我的跟前五米處,這才停下,死魚眼一翻,盯著我恨意濃烈地說道:“隻有一顆了吧?”
這個時候,我才瞧見他鳥爪一般的手上麵,居然拿著三顆果核。
原來我剛才朝他扔過去的果核並非沒有砸中,隻是都被他接了過來。
對方一開口,我立刻認出了這聲音就是剛才半空中綠光匯聚的鬼臉之聲,如此說來,這個長相醜陋的侏儒,就是鬼樹、矮老爺的主人,也是將我們給圍在這裏的罪魁禍首。
看得出來,這人應該也是一個羅平口中的修行者。
我下意識地朝著老鬼那邊望去。
他還在綠光的籠罩下,跟空氣在搏鬥,一板一眼,認真極了。
大概是瞧出了我心中的想法,那侏儒裂開嘴,露出一口黑黑的牙齒,從我笑道:“別把希望寄托於他身上了,那家夥已經被我的小東西們給迷住了,暫時救不了你。你若想活,就趕緊告訴我,我的血海妙果,到底去了哪兒,是不是被人給吃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顯得有些小心翼翼,還帶著一些期盼。
顯然,盡管看到了這些果核,他還是希望那果肉並沒有被人給吃了,因為吃了果肉的人,肯定不會活著的。
我猶豫了一下,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告訴他真相。
真相很殘酷,而他若是發了瘋,我絕對是活不下來的。
這侏儒顯然並不會給我太多的機會,就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卻見他念念有詞,揮了一下手,一開始我還沒有什麽感覺,緊接著感到腳下一緊,低頭一看,卻瞧見我的雙腿居然被許多藤蔓給纏住。
我下意識地要邁動腳步,結果卻一動也不能動。
這侏儒,居然能夠操控野草和植物?
我的心中震撼莫名,感覺這段時間以來的遭遇,完完全全地顛覆了我整個兒的世界觀,而那家夥也一下子就蹦到了我的跟前來,雙腳踩在了我腰間,小手掐著我的脖子,衝著我吼道:“告訴我,我的果子在哪裏?”
我被嚇得一陣哆嗦,結結巴巴地說道:“不、不在我們這裏……”
侏儒眼球裏麵布滿血絲,喘著粗氣說道:“我當然知道不在你們這裏,生吃這麽多果肉,早就被毒死了。告訴我,你們是不是那姓羅的家夥手下?”
姓羅的?
我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猶豫了一下,侏儒猛地一掐我脖子,弄得我幾乎喘不過氣來,慌忙應付:“是,是的,我隻不過是個手下人,別殺我……”
啪!
侏儒抬手扇了我一耳光,打得我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不過泄憤話之後,他倒也沒有再掐我,而是跳了下來,衝著身邊的幾個綠皮矮老爺嘰裏呱啦地訓斥著。
那些凶悍的矮老爺似乎對這侏儒十分畏懼,瑟瑟發抖地蹲在泥地裏,頭也不敢抬。
我心中一陣驚懼,沒想到在這荒山野嶺裏,居然會碰到這樣厲害的家夥,而那家夥罵了一頓矮老爺,又回過頭來,指著不遠處的老鬼說:“告訴我,這個僵屍不像僵屍、活人不像活人的家夥,到底是個什麽玩意?”
什麽,老鬼不是活人?
我腦子一下子就懵了,搖頭苦笑,說我哪裏知道啊……
侏儒死死地盯著我,過了好一會兒,才確認我沒有在說謊話,借著又問了我一句:“那你告訴我,姓羅的那家夥,現在在哪兒呢?”
我怎麽知道姓羅的在哪兒?
老大,剛才根本就是我胡謅的啊?
我滿頭大汗,不斷搖頭,侏儒頓時就怒了,衝著我說:“你什麽都不知道對吧,那就去死吧。”
他打了一個響指,然後朝著老鬼那邊撲去,而旁邊的三四個矮騾子則聽到指令,氣勢洶洶地圍了上來。
此事的我,全身被藤蔓所纏,根本動彈不得,而那些矮騾子則磨著牙,準備把我給生吞活剝了。
我要死了麽?
我心中悲鳴著,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的腹中傳來一陣雷鳴,我低頭一看,卻見一個白乎乎的小人兒,從我的肚臍眼裏爬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