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女子的暴躁讓我措手不及,不過好在小玉兒卻顯得淡定許多,雙手一揮,劃了一個太極圓形來,然後輕輕往前一推。
一股無形的炁場在我們的跟前凝固住,而那些速度極快的青芒則停留在了半空之中。
這些青芒,居然是一條條比蚯蚓大一點兒的小綠蛇兒……
這些綠蛇應該是生來就被祭煉成了暗器,別的不說,它們口中飆射出來的毒液就能夠讓人瞧得心寒,然而小玉兒就這般輕輕一揮,就將其全數破解了去。
一招得手,小玉兒並沒有太多的驕傲,而是開口勸道:“得饒人處且饒人,何必這般執著呢?”
青衣女子冷然哼道:“守土之責,如何敢怠慢?”
說完這話兒,她身子宛如一道魅影,便朝著這邊倏然而來,緊接著一道三尺青鋒陡然亮起。
小玉兒迎了上去,依舊心清氣和地勸解道:“妖屬成人,本就是有違天和,更應該小心翼翼,謹慎有加,方才不辜負上天加諸於你身上的氣運和眷念;若是隨意揮霍,不日即將死於非命,這又是何苦呢?”
青衣女子沒有在說話,不過她雖然態度還是強硬,然而後來這幾句的話語,卻又顯得有幾分恭敬。
很顯然,小玉兒剛才的表現,已然贏得了她的尊敬。
兩人皆往前衝,倏然抵近,然後分開,彼此的交手飛快,看得人眼花繚亂,不敢靠近。
我瞧見兩人這以快打快,宛如幻影一般,心知幫不上忙,便朝著火圈之中走了進去。
我這裏剛剛一衝入火圈,便感覺迎麵刺來一道勁風。
我沒有出刀,拿著血刀木鞘格擋,三兩下,感覺到那攻擊減緩,朝後跳了過去,這才開口說道:“妹子你不問青紅皂白地動手,難道不怕殺傷了幫手?”
那年輕女子修為頗高,而且劍法了得,一看便知道是慈航別院的四小鳳之一。
不過修為高,並不代表麵麵俱到,特別是女子本就有怕蛇的天性,這一路過來,各種危機,無數滑蛇遊繞不說,再加上身邊的人都已然倒下,她也是有些驚慌,拿劍指著我,嘴唇哆嗦地說道:“你到底是誰,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我說別的不談,我們介入其中,將你們的敵人給擋住,分明就是友非敵,妹子你這麽下狠手,有點兒違反常理啊……
年輕女子心思混亂,正琢磨著我的話語,旁邊的那尼姑卻開了口:“這蛩崖尖一帶,人跡罕至,尋常人哪裏能夠出現在這裏,閣下莫名出現,定然是有所圖謀的,何必自辯清白?”
我瞧見這尼姑語氣冷淡,氣勢強硬,便以退為進,轉頭說道:“師姐,既然人家不願意咱幫手,那我們就走吧,讓她們自身自滅得了。”
小玉兒與那青衣女子拚鬥,百忙之中還抽出空兒回答道:“真的麽?”
年輕女子受不住激,慌忙說道:“別、別走,幫忙救救我師父。”
我眉頭一挑,說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年輕女子毫不諱言,連忙說道:“我叫做王小欠,我師父法號靜越,這是我們的船工師傅,我們是路過蛩崖尖的時候,被海獸襲擊,船散了架,相繼落海裏的時候,誤入此處的……”
這妹子倒也說得清楚,我卻裝作不懂,說啊,你叫啥來著,王小欠,倩麗的倩麽?
她搖頭,說不、不,是欠債的欠。
我說啊,妹子,給你取名字的人挺有意思的啊,這名字琢磨著,很有味道呢……對了,妹子你今年幾歲了,成年了吧,有沒有男朋友啊,家住哪兒的?
我一連串的問題說出來,妹子懵了,不知道如何作答,反倒是那女尼有些不爽,瞪著我說道:“哪裏來的油嘴滑舌?”
我嘿嘿一笑,說一看就知道師太懂我。
女尼是過來人,一聽就懂,勃然大怒道:“好小子,占我便宜,真以為我靜越就那麽好欺負麽?”
王小欠反而勸起了她師父來,說師父,你別生氣,一生氣,那蛇毒就入了心脈。
我說好了,閑言碎語咱不提了,我現在比較關心的,是黃養鬼,她人現在在哪裏?
啊?
聽到我從嬉皮笑臉驟然收斂,問起了這個話題來,靜越師太和王小欠一下子就反應了過來,盯著我,王小欠說道:“你到底是誰?”
我說我是何人並不重要,關鍵的事情是黃養鬼在哪裏,兩位若是合作,我們還有得談,若一意孤行,我覺得這莽莽大海,將是你們兩位的家——小欠妹子,不是我說,哥覺得你死在這兒,真的可惜了。
王小欠站在了她師父麵前,伸手攔住,說你要對我師父不利,先殺了我。
我往後退了一步,顯得沒有那麽咄咄逼人,然後笑道:“你誤會了,我對幾位,根本沒有半點兒想法,隻是覺得如果你們肯如實相告的話,倒是可以給你們指一條生路。”
王小欠愣了一下,而這個時候,靜越師太卻開了口,說好,我告訴你。
我打了一個響指,說這就對了——老實說,我是黃養鬼的師弟,過來找她說件事情的,咱們以後說不定來日方長,何必現在吵吵?
我的話語給了兩人一點兒信心,靜越師太開口說道:“雖然我們大船毀了,但小船還有幾隻,如果按照原計劃,他們應該會前往蛩崖尖,在島嶼中間的一處泉口那兒往下,抵達海底之下的佛國遺址……”
我說有地圖麽?
靜越師太搖頭,說地圖在你師姐那裏,我隻是瞧了一個大概。
我說此事容易,咱們一起過去匯合便是了。
王小欠這時才反應過來,滿臉狐疑地說道:“你真的是黃小姐的師弟?你叫什麽名字?”
我說我姓黃,叫做黃石,說起來應該是黃養鬼的遠方堂弟。
王小欠說怎麽沒有聽她提起過你?
我聳了聳肩膀,說這個呢,咋說呢,我這個人比較討嫌,不受人喜歡,而且我爺爺跟本家分離了幾十年,一直都在西南邊陲,所以更是不招待見了。
王小欠一聽,頓時激動了起來,說對了,我倒是聽過一點兒,你一直都在西南?
我點頭,說對。
這事兒對完之後,這兩人很明顯就輕鬆了下來,而這個時候,我也上前套近乎,說靜越師太,那個啥,方便的話,能不能幫你檢查一下身體——你這是中毒了?
靜越師太點頭,她剛才與我一番爭執,氣血上湧,臉色更加難看了,指了一下左胸口,說剛才給那小妮子暗算,中了劇毒。
我說你們隨身可帶得有蛇毒解藥?
兩人都搖頭,我沒有再說,又看向了地上的那個男子,說人咋樣了?
靜越師太不以為意:“人已經死了,救不活的。”
說著話兒的時候,她的眼裏也拂過一絲絕望之色來,而這時火圈之外戰鬥卻是已然截止了,小玉兒走了過來,開口說道:“師弟,你這邊怎麽樣?”
師弟?
靜越師太和軟妹子王小欠都望向了我來,我趕忙解釋道:“對,給兩位介紹一下,這也是我的師姐,不過不同師父——怎麽樣,那女人有點兒棘手吧?”
小玉兒不管我這邊兒的胡謅,拍了拍手,青衣女子雙手被束,走了進來,一臉委屈和不耐煩。
我說這是……
小玉兒說她雖然凶狠,但本性還行,仔細教育一下,應該能夠向善,我雖然勝了她,卻不想讓害她,想把她留在這裏,日後帶她一程。
我說師姐你心真好,能夠跟你,是她的福分——對了,能不能讓她幫忙給這位師太解一下毒?
青衣女子怒聲吼道:“你們這些外來者,龍修羅會把你們所有人都給殺死的!”
啪!
她歇斯底裏的怒聲大叫,小玉兒輕輕一揮手,毫不猶豫地給了她一個大耳刮子。
這妹子一下子都倒在了地上去,話語戛然而止。
小玉兒扇完了人,輕描淡寫地擦了擦,然後說道:“她的神誌有點兒被某種東西影響到了,等毀了那玩意,應該就沒有問題了。”
我說應該是那黑舍利吧?
小玉兒不置可否地說道:“也許吧?解毒的話,不用她,我就可以。”
她走到了靜越師太的跟前來,那女尼臉上的表情十分複雜,而小玉兒卻說道:“是你?”
靜越師太慌忙點頭,說對。
小玉兒蹲下身來,檢查了一下傷口,然後嘴唇附在傷口上,吸了兩回,然後把淤血吐在了地上。
這淤血沾地,頓時就有騰騰黑煙生出來。
如此一番,那靜越師太臉上的青黑之色頓然褪去,整個人的精神都變得好了許多,爬起來,朝小玉兒拱手感謝,小玉兒揮了揮手,然後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直接趕去蛩崖尖吧?”
靜越師太和王小欠都說好,準備動身,我卻指著地上那個混身都已經僵直的男人,開口說道:“先把人給埋了吧?”
靜越師太冷淡地說道:“時間緊急,還是趕緊過去的好;再說了,這人就算是埋了,說不定又給那些蛇蟲翻出來,不過是白費力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