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激動,我的聲音都有點兒變調了,康妮並沒有聽清楚,愣了一下,說啊?

我指著那畫片上麵,站在中間那個笑容清純的女子,問道:“這個人是誰?”

康妮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了,將相框給放倒,平放在了桌麵上,然後說道:“是誰跟你有什麽關係麽?是不是瞧人家小姑娘長得好看,眼饞了?”

我搖了搖頭,說不,不是的。

康妮說那你幹嘛這麽問?

我說這人我最近剛剛見過,不過情況有些特別,說才會問你。

康妮哈哈一笑,說不可能,你怎麽可能見過她呢?

我說為什麽不可能見?

康妮瞧見我一臉較真的表情,皺起了眉頭來,說實話跟你講,這張畫是我大師兄與我師父傳夢的時候,我師父繪製的,他身邊這幾人都跟他在另外一個世界,你覺得你有可能見到她麽?

另一個世界?

我深吸了一口氣,覺得事情變得越發的古怪了。

關於桃花扇的事情,我並不打算說給康妮聽的,畢竟這事兒說起來實在有些蹊蹺,說了她也未必信,然而瞧見她一副不善的表情,我歎了一口氣,然後說道:“幾天前的一個下午,我在浙東省的舟山市一處市集裏逛街,突然間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簡單地講起了當日之事,包括後來我找人幫著鑒定桃花扇,又說起我滴血認主之事,一一講述而來。

聽到我的話語,康妮自然是一臉驚訝,說那扇子呢,你帶在身上麽?拿來看看。

我將桃花扇給取了出來,遞給了康妮。

她聽過我的講述,一拿過來,立刻就想要打開折扇,結果自然是沒有辦法弄開,嚐試了好幾次之後,她氣呼呼地遞給了我,說你來試一試。

我拿過來,“啪”的一聲,折扇打開了來,露出了那桃花扇麵。

康妮一下子就給我鎮住了,打量了許久,想要接過來,結果手指一觸,卻根本拿捏不住。

扇子掉落在半空的時候,我順手抄起來,苦笑道:“現在你信了吧?”

康妮撓著頭,說到底怎麽回事呢,為什麽會這樣?

我說現在你能夠跟我講一下,這個女孩兒是誰了麽?

康妮盯了我好一會兒,突然笑了,說好吧,我告訴你,她叫做小觀音。

啊?

我愣了一下,說這是什麽名字?外號麽?

康妮搖了搖頭,說不,這就是她的名字,而她的背景你聽了,估計會更加驚訝。

我說你說出來嚇嚇我吧。

康妮嘿嘿一笑,然後介紹道:“小觀音來自東南亞一帶,不過她卻是天人——什麽是天人?傳說中誕生於三十三輕靈之天的生靈,生下來就有神力,不死不滅,也就是我們傳說中的仙人——不過她最早出現的時候,身份卻是東南亞巨擘山中老人的徒弟,而山中老人還有另外一個徒弟,名字則叫做彌勒。”

我摸著鼻子說道:“小觀音?彌勒?這名字取得有些古怪啊,難不成他們師父叫做如來佛祖不成……啊,彌勒?等等,你說的是彌勒?”

康妮眼眉兒彎彎,笑著說道:“對,彌勒。”

我說:“就是那個彌勒?”

康妮說就是那個彌勒。

我說就是那個據說曾經執掌過邪靈教、後來在舟山海天佛國一役之中死掉的彌勒?

康妮呸了我一口,說你能不能一口氣把話說完?

我說不是,我隻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康妮說道:“當初彌勒在黃河出海口引發蝗災,並且篡改龍脈,結果與黑手雙城遭遇,雙方大打出手,當時我大師兄就在陳黑手下麵做事,而小觀音則知道自己師兄做的事情如果成功的話,必將生靈塗炭,於是以死相諫……”

我聽得入神,說然後呢?

康妮冷笑,說那彌勒是個天生邪惡的壞蛋,他哪裏能夠聽小觀音的話?結果小觀音真就自刎了,而生機滅絕的小觀音居然化作了一個黑色的能量漩渦,將我大師兄努爾,還有出身茅山宗的張大明白都給扯入了裏麵去,生死未知。

我忍不住驚歎一聲,說居然還有這麽多的變故?

康妮說可不是?那件事情發生之後,陳黑手自願下野,親自將我大師兄的舊物送回,後山的那個衣冠塚就是那個時候立起來的。我師父最喜歡我大師兄了,當時也是傷心欲絕,沒想到過了小半年,師父居然收到了大師兄的托夢,原來兩人之間曾經有一種修煉精神的功法,叫做尊玉功,能夠互傳心思,這才知道了他後來的境況,卻是流落到了奇異的世界裏去,而他和小觀音則成了相依為命的好友……

我心中一動,問道:“好友?難道不是女友?”

康妮把相框又翻轉了過來,然後告訴我道:“小觀音和我大師兄,就像兄妹之間的感情,你別褻瀆——倒是這個女子……”

她指著那個長得像台灣女星林誌玲的長腿美女說道:“我覺得倒是有可能的,你看她眼神,是不是在看我師兄?”

呃?

這圖像不是你師父畫出來的麽,又不是照片,你怎麽能這麽肯定呢?

我說當時不是去了三人麽,這個女人又是怎麽來的?

康妮說誰知道,也許是那兒的土著吧?

呃,土著有這麽嬌媚?

聽到康妮的講解,我也總算是明白這裏麵的來龍去脈,不過心中依舊還是有一些疑惑,說康妮,我向毛主席保證,那天我瞧見的人,真的跟這個小觀音一模一樣,簡直就是她本人。

康妮搖頭,說不對,小觀音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死了,且不說她不能夠從那個世界回來,就算能,也隻能是以鬼魂的形勢出現。

鬼魂?

我回憶起當時的情況來,說不定就是碰到了鬼呢?

康妮呸了我一口,說你可別扯了,要是真的那麽容易來去,我師兄早就回來了,何必在那裏日日受苦?

我說那邊很苦麽?

康妮說據我所知,他們占據了一塊很大的森林,然後結交了一個弱小的種族,那些小精靈對他們很好,而他們就留在那裏保護那一片領地,與所有覬覦森林的人進行廝殺,可辛苦了……

我摸了摸鼻子,說聽起來倒是挺不錯的呢……

不知道為什麽,我聽到康妮的講述,心中悠然神往,覺得那樣的日子,比起現在的爾虞我詐來說,反倒舒服許多。

盡管我篤定地認為送我桃花扇的,就是康妮口中的小觀音,但她卻並不這麽認為。

我也不與她爭,甚至都懶得說服她。

康妮讓我在房間裏好好待著,她要做功課了,讓我沒事別打擾她。

我點頭,說好,而這時她居然要將那兩個相框給收走,我慌忙攔住她,說別啊,留在這裏唄,我沒事多看看。

康妮說這東西寶貴著呢,是我大師兄留下來的唯一念想,你弄壞了怎麽辦?

我說我保準不碰。

康妮說那你也別流哈喇子在上麵,知道不?

我苦笑,說我至於那麽猥瑣麽?

康妮這才離開,而我則坐在桌子前,下巴磕著桌麵,然後雙眼死死地盯著那相框裏麵的圖畫。

漸漸地,旁邊三人被我給忽視了,隻剩下最中間的那個女孩兒,低眉笑眼,仿佛在跟我說:“先生,來看看我們家的扇子咯?”

“這扇子你若是能夠打開,送你又如何?”

“看吧,我就說你拿不走,還吹牛,羞不羞?”

“廢話,怎麽會是香菇?”

“兄最近會有大難臨頭,這折扇能夠救你一命,且留著,日後有緣再見。”

……

不想不知道,這一回憶起來,卻發現她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在了心頭。

是因為人家小姑娘長得好看,我才會記憶這麽深刻麽?還是人送了我一把仙骨製作的桃花扇,我才會如此呢?

又或者,是一種莫名其妙的關聯……

不知不覺間,我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古怪的錯覺中去,到後來我怎麽睡著的都不知道。

那是我記憶中入行以來,睡得最香的一覺,沒有任何擔憂和苦痛,也沒有憂愁,腦子裏處於一種極度的寧靜之中,一直到房門被人敲響,好幾聲之後,我方才醒了過來,發現自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而且口水還流了一臉。

呃,我似乎做了一個美夢,但夢是什麽,剛才還記得,現在卻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隻是,到底什麽樣的美夢,能夠讓我流哈喇子呢?

門依舊還在敲,我過去將門給打開,卻瞧見居然不是康妮,而是之前與我有過一麵之緣的王童。

他瞧見我很高興,伸手與我相握,說王明兄,外麵都傳瘋了,沒想到你居然在這裏?

我愣了一下,說什麽傳瘋了?

王童也很驚訝,說難道你自己不知道?

我說我真不知道啊,到底什麽事?

王童輕輕咳了一下,然後低聲說道:“你現在已經是江湖上的第一號通緝犯,花紅是一億人民幣……”

我雙眼瞪得滾圓,過了好久,方才問道:“荊門黃家掛的單?”

王童嘿然笑道:“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