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敢反抗,格殺勿論!”
這般豪邁激烈的話語說出來,讓人真的是有些不知所措,隨後貫徹了整個懸空寺的鍾聲響了起來,我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屈辱,下意識地望向了黃河大師去。
這位之前還在稱讚法江的道德高僧此刻也是一臉懵逼狀態,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為什麽我們潛入懸空寺,就變成了這麽大的罪過?
黃河大師的心中還在懷疑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法江口中所說的話語,到底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的,那麽法江此種行為倒也是可以解釋的;然而如果是假的,那麽他這般打了雞血一般的慷慨激昂,又是為了哪般?
而這個時候,老鬼卻突然明白了。
他偏頭,在我的耳邊輕聲說道:“黃養鬼聯係的人,應該就是這個法江。”
啊?
老鬼一說,我也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
對方能夠知道我的頭上頂著一個億的花紅,還斷然否認沒有人在打黑舍利的主意,從這一點上來看,就已經十分蹊蹺了。
然後他在白天的時候就已經召集了全寺之力,並且在此時,又召集全寺的僧人過來這裏擒拿我們,懸空寺的保衛部門茗菁閣也幾乎全部出動,如果說是用來對付我們,這簡直就是牛刀殺雞。
但如果說是聲東擊西,引開眾人的注意力,事情就變得可以理解多了。
反正他最終隻要將全部的責任往我們這邊推來,事情就可以解決了,何樂而不為。
陰險……
我和老鬼沒有受到太多的影響,一下子就猜到了對方的動機,然而黃河大師和瞎眼老頭卻當局者迷,被法江極具煽動力的話語給迷惑了,一時間卻是有些不知如何選擇。
怎麽辦?
這個問題浮現在我們所有人的腦海之中,隨著法江帶人衝入其中,突然間老鬼舉起了雙手來。
他高聲喊道:“我投降!”
他居然選擇了最不應該的方式,而隨著他放棄抵抗,我也高舉起了雙手來,高聲說道:“我也投降!”
以退為進。
懸空寺說到底,也是一個吃齋念佛、慈悲為懷的佛門重地,不管法江這人到底什麽情況,我相信大部分僧人應該都是有著自己的判斷力在。
此刻其實已經到了最為危險的時刻,我不清楚被會空禪師委托看守幾處要點的人員是否也離開了,不過在寺內大部分人員朝著千窟壁這邊集合的當下,應該也正是黃養鬼出動的時間。
我們籌謀了那麽久,不能夠讓他得逞。
就在一片驚疑聲中,我和老鬼的束手就擒讓所有人都為之意外,已經有人做好了戰鬥準備,就連黃河大師和瞎眼老頭都麵臨著人生抉擇,然而我們卻坦**地投降了。
這事兒實在是讓人錯愕,法江也是愣了半天,然後厲聲說道:“跪下。”
我束手就擒沒意見,但這句話確實惹惱了我。
我傲然而立,淡然說道:“我這雙膝蓋,跪祖宗跪父母,跪師長,除此之外,不跪任何人,你也不例外。”
法江的臉色陰沉,手一揮,喊道:“把他們給捆了。”
說話間,從洞外衝出一對穿著黑衣僧袍的和尚來,個個膀大腰圓,衝到我們的跟前來,將我們的雙手反扣,然後用一種極為極為堅韌的繩索將我們給捆住了去。
瞧見這繩索,黃河大師忍不住說道:“捆仙索,有必要麽?”
法江說道:“這些都是膽大包天、恣意妄為的狂徒,不用這能夠限製對方修為的捆仙索,要是給他們掙脫了去,那又該如何辦?”
說罷,他指著瞎眼老頭說道:“來人,將這妖怪也給綁了。”
立刻有人一把將瞎眼老頭兒推到,然後一擁而上,將他給捆得結結實實,動彈不得。
麵對著這樣的一個結果,黃河大師滿懷屈辱地說道:“是不是準備將我也給一起綁了呢?”
法江這回倒是規矩,拱手說道:“弟子不敢,不過有請師叔祖上那千窟壁的大殿,聽一聽公審,看看這幫家夥的嘴臉……”
說罷,他手一揮,喝道:“帶走。”
他率先走出了離風洞,而其餘人則將被捆得嚴嚴實實、一點兒都動彈不得的我們給抬出了洞穴,我望著遠處有些發呆的黃河大師,忍不住出聲提醒道:“他們應該已經開始行動了。”
我說得小心,而黃河大師仿佛在走神一般,一點兒反應都沒有,等我想要再說一句的時候,卻給人用布團堵住了嘴,帶出了洞外去。
來到離風洞門口,有人用繩子將我給掛著,然後往上麵拉去。
人懸於半空之中,望著黑茫茫的懸崖之下,我突然間生出了一點兒恐懼,此刻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若是有人動了一些手腳,將我給弄掉下去,我可不就是給活活摔死了?
不過這擔心最終還是沒有發生,我們三人被押到了千窟壁之上的一處大殿上來。
這兒是通向千窟壁的一處通道,大殿主體構建於懸崖陡壁之上,一小半在外麵,另外一部分則掏空了山體,能夠容納四五百人在此念經,顯得氣勢恢宏。
當我們到達的時候,這殿宇之中已經集齊了許多人,往下一望,到處都是滑溜溜的光頭。
我們被押到場下,法江趾高氣揚地來到了眾人跟前,指著我們,然後喊道:“就在前天,懸空寺有人將這三人藏在菜筐之中,運進了寺院裏麵,隨後聯係對會能方丈不滿的某些人物,準備盜取我們懸空寺的財物,並且準備在飯菜裏麵下毒,將我懸空寺眾人給毒死,好方便行事,你們說,我該怎麽辦?”
啊?
盜竊財物,飯菜下毒?
這栽贓陷害,也太無恥了吧……
我心中憤怒,而這時有幾人在角落裏開始煽動起來,低聲吼道:“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一開始這聲音還隻有幾個,沒想到一會兒之後,氣氛一下子就狂熱起來,一大部分人開始舉起了雙手來,高聲吼道:“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呃……
光頭哥哥們,你們到底是大德高僧,還是人雲亦雲的可憐蟲啊?
怎麽三兩句話,就將你們煽動得跟打了雞血一樣?
我的手腳被捆,嘴巴被一條惡心的抹布給堵住了去,說不出話來,瞧見老鬼和瞎眼老頭,也都是如此,連辯駁的機會都沒有。
而在這樣的氣氛下,法江繼續說道:“另外,我得告訴一下大家這三人的身份——這一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西北蝠妖王東來,這些年來不知道犯下了多少血案,屍骸累累;這兩人,一人叫做王明、一人叫做老鬼,大家可能不熟悉,但這兩人在東邊可是大大有名,無惡不作,殘忍至極,在江湖上的懸賞,已經超過了一個億!”
嗬!
盡管佛門中人不求財,但是也是有一些財務概念的,知道一個億到底能夠買多少東西。
頭頂上有著一個億的懸賞花紅,這人到底做了多少惡事,才會變得如此?
立刻有人喊道:“法江師兄,將他給擒下來,送過去領取花紅,那一個億是不是都歸了我們懸空寺?”
法江點頭說道:“對,那懸賞說的是此人太過於凶頑,生死勿論。”
啊……
又是一陣驚歎,而這個時候,終於有人質疑了,說法江師兄,我懸空寺乃佛門重地,此等江湖之事,千萬需要謹慎,不要妄為啊……
這是在勸說,而又有人說道:“為何堵住他們嘴巴,不給自辯的機會?這兩人我們不知道,但王東來在西北的名聲極好,什麽血案,為何我不知曉?”
這兩人的話也代表了一部分懸空寺僧人的心聲,立刻有不少人為之附和。
法江的表情冰冷,一揮手,立刻有人又押來了一個人。
我望了過去,卻見那人居然是滿都拉圖。
此刻的滿都拉圖比初見之時更加佝僂了,他全身鮮血淋漓,全部都是觸目驚心的鞭痕,身上沒有一塊好肉,不知道吃了多少刑罰。
如此慘狀的滿都拉圖被人推到跟前來,隨後茗菁閣的主事吳法大和尚也出現。
他拿著一個包袱,氣呼呼地扔在了地上,大聲宣布道:“昨天我們對滿都拉圖進行了隔離審問,不問不知道,一問這才知曉,這廝在外人的迷惑下,居然準備在飯菜裏麵下毒,要毒死我們所有人,好方便他們行事——如此喪心病狂,實在是不知道如何說起……”
啊?
眾人紛紛驚歎,有的目瞪口呆,有的義憤填膺,還有人不願意相信,而這時吳法大和尚將滿都拉圖口中的帶子解開,然後怒聲吼道:“你們聽聽他自己說。”
被解開帶子的滿都拉圖趴在地上,開口緩慢說道:“我承認,我有罪,我……”
這一聲拖了許久,仿佛快要斷氣了一般。
如此過了許久,突然間,滿都拉圖深吸了一口氣,猛然抬起頭來,厲聲吼道:“想要通過引魂術讓我說假話,你休想——眾位,法江勾結外人,盜取黑舍利,就在此時,你們小心啊……”
他歇斯底裏地大吼,吳法見狀,一腳踩在他的背上,不讓他再說話。
而就在此時,寺內突然又傳來了洪亮的鍾聲來。
鐺、鐺、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