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說出這一句話來的時候,無論是魯局,還是旁邊那個記錄員,都呆住了。
場麵僵持了幾秒鍾,那魯局方才尷尬地冷笑一聲,說你撒謊。
我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說你覺得是,那就是咯。
魯局與我對視了一會兒,終於下意識地低下了頭去,而我正好瞧見他的鼻尖之上,有一滴汗水滑落而下,顯然心裏麵已經是震撼莫名了。
我說謊了麽?
魯局並不是傻瓜,也肯定會有自己的判斷能力,如果我這般扯了出來,就代表我有十足的底氣在。
而這樣有底氣的人,又何必去說謊話呢?
僵持的場麵一直等到有人敲響了房門方才打破,那門被人從外麵推開,有一個穿著黑色製服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眯眼打量了一下我,然後說道:“老魯,情況怎麽樣?”
魯局還沉浸在剛才的慌亂之中,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下那人,然後說道:“有點兒難啃。”
這人直接走到了我的跟前來,打量了一下我,然後說道:“G3011國道的這起案件,真的是你們做的?”
我眯眼瞧了一下對方,從這人進來之時魯局的表情來看,感覺兩人應該不是一個路子的。
這兩人有些嫌隙,這就是我的機會。
在瞬間我就下了決定,然後說道:“請教一下您的身份。”
那人愣了一下,這才說道:“我叫宋思明,是這邊分局的局長。”
我說你跟對麵這位魯局,誰是領導?
宋思明不由得笑了起來,說我和老魯都是一個班子裏麵的成員,大家都是領導。
我一聽,便知道這位宋思明應該是正職,而老魯則是副的。
宋思明這般說,應該是照顧魯局的麵子。
弄清楚這一點,我就沒有再多猶豫了,說如果是這樣,我可以向你投訴一下關於魯宗仁刑訊逼供、暴力威脅的事情麽?
啊?
宋思明愣了一下,回頭看了神色不定的魯局一眼,然後點頭說道:“可以,不過……”
我說請你檢查了一下我的臉頰和脖子,就在剛才,你們的魯副局長對我進行了人身攻擊;不但如此,而且還意圖掐死我,雖然被我給嚇退了,但我依舊有理由他正在審訊室裏麵進行一起有所預謀的謀殺案……
宋思明不願意在外人麵前訓斥魯局,隻是餘光瞧了他一眼,而這一眼,魯局則臉色都有些發白。
宋思明安慰我道:“先生我想你可能有些誤會了,我們的人員可能在審訊過程中有一些不當之處,對於這一點我得向你道歉,不過我覺得如果你能夠配合好我們,應該不會出現這種事情的;再說了,他也不會真的要殺你,如果是那樣的話,你又怎麽可能還活下來呢?”
我沒有說是因為我出手阻止了對方,而是說道:“因為他給我說的話給嚇到了,感覺到了害怕。”
宋思明來了興趣,說哦?你說了什麽話,能夠嚇到我們局的第一猛將?
我平靜地看著宋思明,說我剛才告訴他,說我跟黑手雙城相交莫逆,而我的大爺爺,是王紅旗。
啊?
宋思明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說小兄弟你可真能吹……
我說是不是真的,不如驗證一下?
宋思明瞧見我說得認真,臉色不由得一下子就沉了下來,盯著我,許久之後方才說道:“如果是真的,那麽我也可以很負責人的告訴你,不管你認識什麽人,是誰的親戚朋友,隻要犯了事,都逃脫不得法律的製裁……”
他的話,與魯局是一樣的說辭,然而我卻也變得很嚴肅起來,說我說這個,隻是想要獲得一個相對於公平的環境而已。
宋思明眉頭一挑,說哦,你說說看?
我說事情是這樣的事情,但我想說的一點,是我們純屬於正當自衛,出手的那人叫做荒野大鏢客,他連同西北第一刀毛一馬和種老七等人在半路對我們進行伏擊,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被我們打退之後,倉皇而逃……
我將事因說了出來,宋思明冷著臉聽完,然後回頭看了魯局一眼,說道:“他剛才說了這話兒沒有?”
魯局辯解道:“宋局,這小子一直在狡辯……”
宋思明搖了搖頭,說老魯,行了,這個嫌疑人,由我親自主審吧。
他一表明出這樣的立場來,魯局就仿佛受到了很大的羞辱一般,怒目圓瞪,盯著宋思明說道:“宋局,這事兒你可想好了?這案子西北局好幾個領導都十分關心,杜政委甚至還打了電話過來……”
宋思明點頭,說對,我來主審。
魯局聽到,當下就冷哼一聲,一揮手,人便氣呼呼地離開了去。
門一關,宋思明轉過頭來,和顏悅色地對我說道:“貴姓?”
我說你覺得呢?
宋思明一拍腦袋,說哦,如果王紅旗真的是你大爺爺的話,那你應該姓王,對吧?
我說不愧是當領導的,思路就是開闊。
宋思明說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我說你講的是哪一部分?
宋思明說譬如王紅旗是你的大爺爺……
我說事情的真假有那麽重要麽?我很同意你的看法,如果這世間辦什麽事情都不用講究關係的話,那就完美了,所以在這裏,我就是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王明。
宋思明說我還是挺好奇的,那黑手雙城陳誌程,你也認識?
我說不如你打個電話給他吧?
宋思明點頭,說我會的,那麽我們繼續吧,具體說一下當時的情況,千萬不要有遺漏,畢竟我們辦案子,還是挺講究證據的。
我點頭,將剛才省略的許多東西,一一講來,而宋思明又跟旁邊的記錄員求證。
當他得知我們當時被抓捕的時候並無反抗之後,他沒有再繼續了,反而是摸出了一包煙來,說要不要來一根?
我說好。
宋思明偏頭,對記錄員說道:“幫他把鎖銬打開。”
記錄員一愣,說可是……
她有些疑慮,而宋思明則顯得很堅持,記錄員拿出了鑰匙來,而這個時候,我平靜地說道:“不用麻煩,我自己來。”
說罷,我的身子一扭,人便從那金屬椅子的束縛之中掙脫了出來。
這一下,兩人都大為震驚,那記錄員下意識地就想要去按響警報,而宋思明反倒是顯得十分灑脫,將那根煙丟向了我。
我隨手抄了過來,然後湊向宋思明點燃的火柴,深吸了一口。
宋思明不跟我擺架子,兩人抽了幾口,他看著坐回了鐵椅子上麵的我,說看得出來,你很自信。
我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荒野大鏢客這幫醃臢貨偷襲不錯,還想通過白道來給我們下絆子,這事兒說起來我都覺得丟臉;另外說一句話,你們西北局的三把手,他有一兒子叫做杜老七的,就是跟這幫人混,我估計就是那小子打了招呼。
宋思明提醒我,說杜政委現如今是二把手。
我說不管是幾把手,咱總得講理對不?
宋思明不談這個,而是問起了我另外一件事情來:“你剛才說,你們是準備給懸空寺買水泥?”
我點頭說對,不過不是白狼穀的懸空寺,而是敕勒山的。
宋思明說我剛剛聽說,懸空寺那邊時逢大變,整個白狼穀濃煙滾滾,被毀了大半,到底怎麽回事,你能夠給我講一下麽?
我說你們是這兒的地頭蛇,難道就沒有一點兒內幕消息?
宋思明說不瞞你說,人倒是有,但暫時沒有消息傳出來,而懸空寺跟我們這邊的關係算不上好,所以……
我說懸空寺不但寺毀了,而且人也損失了大半,並且現如今分家了,原來的方丈會能帶著一百來人留在了白狼穀,而前一代的傳功長老黃河大師帶著眾人去了敕勒山的破廟,他們那兒什麽都沒有,又得過冬,我這邊就是幫著采購些水泥……
我當下便將前些日懸空寺發生的變故跟宋思明說起,當聽到我說起罪魁禍首是荊門黃家的黃養鬼時,他的臉色變得有些古怪。
我瞧見他的表情,說怎麽了,是不是覺得奇怪?
宋思明說我以前在總局待過,曾經跟她共過事。
我說她極有可能是中邪,被人支配了——這事兒是黑手雙城手下的布魚道人說的,我覺得應該沒錯。
宋思明又問了我幾個問題之後,對我說道:“事情差不多弄清楚了,不過在最終結論沒有出來之前,還拜托你現在這裏待一下,有什麽要求,你跟我提就是。”
我說要求有兩個,第一就是最好把我們安置在一處,我那朋友脾氣不好,我怕他惹出點兒什麽事,大家都不好收場;再有一個,那車水泥,你們幫忙送去一下好不?人家正等著我們呢……
宋思明連聲應下,回頭便給我們安排了一個還算是不錯的標準間,將我們三人給關在了一起。
如此住了一夜,第二日清晨的時候,我起床來,瞧見瘋道人盤坐在床榻上打坐。
一開始我並沒有在意,而隨後我突然間變得極度驚訝起來。
這尼瑪,他練得居然是南海降魔錄。
什麽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