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腦子轟的一下就炸了,下意識地往後麵躲去。

小張先前說他跟阿貴、王磊在一起,我一開始還以為是在說笑呢,現在才明白,他所謂的“在一起”,原來是這麽一回事。

那這麽說,他們不走,在等我,意思是我也逃不了這死亡的命運麽?

黃泉路上一起走,這是準備找我打麻將麽?

我腦子亂糟糟的,不過終於確定了這幾天來一直在反複想著的問題,一臉驚慌地對女警察說道:“鬼,一定是有鬼!我跟你講,我們就是因為在莽山那破廟撞到的鬼;對,那個穿黑袍子的家夥,一定給我們下了詛咒、降頭,每個沒有花錢買平安的人,都要遭殃的——嗚嗚,他們都在下麵等著我呢……”

女警察瞧見我驚慌失措、語無倫次的無助樣子,雙手伸出,緊緊按住我的肩膀。

她一雙明亮的眼睛認真地盯著我,對我說道:“王明,放輕鬆,別擔心,一切有我!我會一直在這裏的,你別擔心!”

我被打了微量鎮定劑,再加上重病纏身,根本沒有什麽力氣反抗,而且我好久沒有跟女孩子靠得這麽近了,對方的臉都幾乎貼到我眼前來,柔柔的呼吸噴下來,加上那女人洗發水還是香水的味道,搞得我整個人都酥了。

被這一打岔,我稍微沒有那麽恐慌,平複了一下心情,對她說道:“你來幫我看一下,我床下麵,是不是有那東西?”

女警察一聽,趕忙彎腰下去看。

我側躺著,瞄了一眼,發現她還是蠻有料的,而就在我看得心慌慌的時候,那女警察突然抬起頭來,一臉古怪地對我說道:“今天有人爬到床下沒有?”

我一聽,頓時就直哆嗦,說床下麵是不是真的有那血印子?

女警察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我頓時就絕望了,感覺整個天花板都黑壓壓地朝我塌了下來。

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流出來了,幾乎是帶著哭腔跟她道:“這兒真的有鬼,你帶我走吧,我還年輕,老婆都沒有討……”

那女警察白了我一眼,說別怕,今天晚上,我跟你住在一起,到時候有什麽事情,我來應付就是了。

這女孩子剛從學校畢業,什麽都不曉得,我哪裏敢把性命托付給她,慌忙說道:“這可不行,要萬一到時候出事兒,你可是一溜煙跑了,我呢,躺在這裏等死?”

女警察眉毛一挑,對我說道:“要真的照你說的那樣,搬走又有什麽用?張鬥剛倒是搬走了,還不是死了麽?”

她一句話說得我特別絕望,一下子躺倒在**,半天都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大概是感覺剛才那一句話太過於悲觀了,搞得氣氛尷尬,女警察抿著嘴,衝我勉強笑了一下,然後說道:“你別害怕,這種事情呢,不一定是真的,指不定是誰在故弄玄虛呢,你要是真害怕了,那就上了他的當……”

我躺在**,手腳無力,看了對方一眼,問道:“請問您貴姓?”

女警察大大方方地說道:“姓林,我叫林雪。”

我伸出手,說道:“林警官,借你電話用一下好麽?”

林警官也不問,把手機遞給了我,我接過來,給老家撥通了一個電話,跟我父親聊了幾句,然後又問起我小弟的情況。

說了一會兒之後,我有點兒控製不住心裏麵的情緒,抽噎著讓我父親注意身體,煙別抽多了,不行就再找個老伴啥的……

我父親聽到我情緒不對,問我出了什麽事,我搖頭,沒有講,匆匆掛了電話。

打完電話之後,我把手機還給了林警官,讓她幫我把背包拿過來,從夾縫裏掏出兩張銀行卡,鄭重其事地問她道:“林警官,林雪,你說我能相信你麽?”

林警官瞧我一臉嚴肅的樣子,給嚇到了,看了我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

我把兩張銀行卡給她,然後說道:“我這裏有兩張銀行卡,工行的這張有兩萬四,交通銀行的那張有三萬九,密碼都是*,你幫我拿著,我要是死了,拜托你幫我交給我父親。他下崗了,我弟又還在讀高中,缺錢……”

林警官嚇得連忙擺起雙手,對我說道:“你別一副臨終托孤的樣子啊,就算是說遺囑,也不是對我說啊?”

我指著自己,苦笑道:“你既然說可以相信你,就幫我收著。至於我,動都動不得,誰知道今天晚上會發生什麽事啊,到時候,跑都跑不掉。”

林警官想要安慰一下我,不過卻不知道從何說起,我指著剛剛搬走的小張床位說道:“林警官,麻煩你幫我看一下,小張的床下麵,是不是也有一個血印子?”

經我提醒,林警官這才想起來,接過我手中的銀行卡,揣兜裏,然後彎腰去看。

果然也有一個。

催命符!

林警官咧了咧嘴,不知道是該哭好,還是該笑好,而我反正是交代完了後事,就幹脆躺在**,不再多想。

這會兒保安找到充電器過來了,給我的手機衝上電,打開的時候,發現屏幕全部都花了,根本看不到任何內容,想要知道到底有沒有人給我打電話,那人是誰,這個都得把它修好才能知道。

經過剛才的事情,林警官也不敢一個人待在這裏,讓醫院兩個保安也守在房間裏,她也打了電話回去,叫人過來支援。

等人的過程中,林警官試圖跟我聊天,問我邏輯思維很清楚啊,是不是以前學過?

美女找我聊天,若是擱在平時,我早就屁顛屁顛湊上去了,不過現在實在沒心情,勉強聊了幾句,沒想到那女孩子倒很健談,劈裏啪啦跟我說了一大堆,說得我腦殼發暈。

不知不覺間,我突然瞧見林警官的脖子上麵,竟然有一條黑斑紋的綠色毒蛇掛在那兒。

那毒蛇通體碧綠,有黑色的斑紋,差不多有一米多長,烙鐵頭一般的腦袋高高昂起,一對紅眼珠子死盯著我,信子吐一下,冰冰涼的……

瞧見這個,我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下意識地舉起雙手,朝著那條蛇掐去……

掐死它,掐死它!

死!

我滿腦子都是這種想法,卻忘了自己從小就怕蛇這件事情,而且那綠色似乎也根本不懂得反抗,被我一把掐著,隻是拚命掙紮,就是不張嘴咬我。

我手臂上不知道為什麽,勁兒從來沒有這般的足。

眼看就要掐死那條綠蛇了,突然間,我感覺腦殼一陣劇痛,眼前一黑,就什麽都不見了。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我瞧見先前還跟我聊得挺熱乎的林警官一臉防備地看著我,而旁邊兩個保安,像護花使者一樣,虎視眈眈地瞪著我。

我頭疼,後腦勺好像開了口子,試圖伸手去摸一下,結果發現自己的雙手給綁了起來。

不但是手,我整個人都給結結實實地綁在了病**,連翻身都沒有辦法。

突如其來的情況讓我莫名其妙,掙紮了一下,沒有效果,我皺著眉頭問道:“怎麽回事,你們想幹什麽?”

林警官皺著眉頭不說話,而旁邊的一個醫院保安則恨恨說道:“給你打了鎮定劑都不老實,還有臉問我們想幹什麽?剛才要不是我們,你差點就將人家林警官給掐死了!”

我……掐了林警官?

我下意識地朝著林警官看了過去,發現她光潔的脖子上,還真的有紅色的掐印,又想起先前發生的一幕,後背頓時就有冷汗冒了出來,苦笑著說道:“慘了,慘了,我就知道自己逃不過,果真來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林警官盯著我,過了好一會兒,方才開口說道:“你的意思,是你剛才中邪了?”

我苦笑著說道:“你這不是廢話麽?我好端端的,掐你幹嘛?再說了,我剛才可是打了鎮定劑,要不是中邪,哪裏有力氣來掐你?”

旁邊一個保安冷笑道:“那可說不準,指不定你瞧人家林警官長得漂亮,色心大發呢?”

我看了那猥瑣的保安一眼,懶得反駁,而是盯著林警官的眼睛說道:“林警官,不要忘記我托付給你的事情,我家窮,我弟弟成績那麽好,一定能夠考上大學的。那錢,是拿來給他讀書的。”

林警官舔了舔嘴唇,安慰我道:“你也別那麽悲觀嘛……”

我閉上了眼睛,已經聽不進任何安慰的話語。

時間慢慢推移,林警官又來了兩個同事,就在病房裏麵蹲守著,我也是放棄了希望,閉眼等死。結果一夜過去了,到了天亮,什麽事也沒有發生,當看到第一縷陽光射入房間裏麵來的時候,我有一種再世為人的幸福感。

我真的,逃過一劫了麽?

我欣喜地想著,然而林警官的一個電話,卻將我所有的希望都給擊碎了。

又有人死了。